1949年9月1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一点一滴地干起 暑期工作的一点体验
李思
暑假里,我参加了暑期工人教育的工作。
开初,不免还带着幻想,总觉得为人民服务是一件大事,应该有一些轰轰烈烈的表现。但到了实际工作中,才发觉为了配合教课,必得先了解工人们的思想情况,于是,就得下到那些小厂家去,在闷热的屋里,跟工人们聊天,谈家常,教歌子……从这些琐细的、点滴的工作着手。这些工作半点也不轰轰烈烈。有时候,自己就想:“多麻烦、琐碎!又化时间,还不如自己多看些理论书好呢!”但是既而又想到不这么一点一滴的做起,就不可能搞好工人教育的工作,那么,平常自己老说的“为人民服务”“做毛泽东的好学生”等等,岂不是自欺欺人的高调?……。
经过这样的思想斗争,才逐渐地认为到建国的工作诚然是一件伟大的事业,但它并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看得出来的丰功伟迹,而是许多人默默无闻的,辛勤艰忍的累积。同时,有些干部的工作精神,也深深地教育了我:要去掉个人的虚荣和幻想,要老老实实地,一点一滴地干起。一所大厦是无数的砖头堆砌成的。
有些同学,在参加工作前,很天真的想着:“这下子可接近了那最革命,最勇敢,最彻底,最大公无私的工人阶级了。”谁知到了厂里,看见有的女工,还烫了发,也虚荣,也小器,阶级觉悟还不高,便不免有点失望!这一点,后来总工会负责同志给我们解答的很好:由于目前工人阶级成份的复杂,有的出身是地主、农民,甚至还有好多是国民党员。农民出身的工人,往往还带有狭隘的自私心。至于地主,国民党员成份的工人,思想的落后或反动,更是当然的事。同时,我们要注意到国民党多年的反动宣传和教育,对于工人们所造成的影响。落后的或反动的思想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扫除干净,思想斗争是一个长期斗争的过程,因此今后教育工人的工作,是一个长期艰辛而重要的工作。
但,一般地讲来,工人是诚朴,坦率的。并且由于他们亲身经历过种种的压迫,只要一进行阶级教育,他们的阶级意识是易于觉醒的。譬如,地毯业工人就说:“要不是我们给他做工,他(指掌柜的)以前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光棍儿一个?光靠几个钱还是不行呀!没有我们,他们凭什么起家?”
离开工厂那天,在联欢会上,有一个工人对我说:“李同志,你要回校了,我们也没别的可说,只是我们大伙儿都舍不得你。”我体验到了工人学生一家人的感情。
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客观的实际对我的影响和教育却是相当大的。使我对工人阶级和“为人民服务”的观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以前在书本上所了解的,只是一般的,抽象的,原则的概念;具体生动的知识,却是从实际工作中体会得来。用理论去指导实际工作,以实际工作来充实理论,这是最好的学习和工作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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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恋爱和工作
徐在庸
有一天,我们几个人去找一位同志漫谈关于“青年恋爱”的问题。他起初很谦虚,不肯讲,推说自己没有研究过这问题。但经过我们再三的要求,他终于答应说几个实在的例子,供给我们作处理问题的参考和帮助。他声明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并不一定是最正确的看法,然后他说:
“记得罗曼罗兰说:‘爱情是什么?幸福时,它消融你的意志;不幸时,它拗折你的心。它有什么裨益给你?’假如我们照小资产阶级的观点去处理恋爱问题,罗曼罗兰的话是对的;假如我们从马列主义的观点,用无产阶级的观点去处理恋爱问题,罗曼罗兰的话就是错的。”
“光说理论,也许你们还不大明白,我再说几个故事来帮助你们了解。”
“很久以前,在我受训的时候,和我一同受训的有一位男同志和一位女同志,他们两人很要好,简直是所谓‘形影不离’,除了睡觉分开之后,从早上起来,洗脸,吃饭,上大课都在一起,下课后两人也在一起研究和讨论。他们只顾两个人要好,不知不觉就犯了‘小圈子’的毛病,不和别的同志接近,不帮助别的同志,也不理会别的同志善意的批评。我正好和他两在一个小组,一个小组只有六个人,却又分成四个人一块,两个人一块,后来我们四个人就对他们两提出意见,希望他们不要与别的同志隔离太远,但他们不听,反说出些不好听的话,说我们嫉妒他们的幸福。那时我们的修养也差得很,象小孩子似的,一赌气便不再劝他们,也没对上面反映这意见,让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到毕业之后,碰巧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他们两个人分离得很远,他们便感到苦恼了,在工作表现上是消极,在行动意识上是脱离群众。长时期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使他变成除了她,便没有可以谈话的人,她也是一样,正如罗曼罗兰所说的——幸福时,消融了你的意志;不幸时便拗折了你的心。他和她在两处同样是苦恼、彷徨,那时,组织上发现了这问题,考虑之后,觉得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在于把他们调在一起;那样,他们又会成一个小圈子,而更加深他们的错误,便进行了说服和劝告的工作,告诉他们革命利益应该高于个人的利益。很久之后,才把他们说通了,然后才把他们调到一起,这次他们就把夫妇和同志的关系,工作和生活的关系都弄得很好了。”
“另外,我再说一对模范夫妇,那是一对学生。那时从国统区到解放区查得很严,为了路上方便些,他们装作夫妇,到解放区后,感情一天天的好,假夫妻就变成真夫妻了。起初他们是在一起工作,后来为了工作上的需要,分到两个不同的地方。在一起时,他们的感情很好,工作很认真负责,和同志们的关系也搞得很好;分开之后,他们工作也同样的积极。有一次,我问那个男的:‘你不想她吗?’他回答说:‘想当然是想,但是工作更重要,不能为了个人的情感而妨碍了工作。虽然我们人分开在两地,工作却是一整个,工作时我总好象觉得她在旁边鼓励我似的。’”
“末了我想提供一个原则,那就是男女同志经过恋爱之后,对于工作贡献应该更大。用个算术公式来说就是:‘一加一不等于二’,换句话说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工作的成绩,应该比两个人单独工作成绩的总和大。’我希望你们都象那第二个例子那一对处理得那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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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认识了工人的革命性
王春华
当我们初到门头沟工作的时候,觉得工人并不象我们理想的那样好,而实际是我们没有了解工人是坦白直爽、富有团结性和创造性的。他们有高度的互助精神,例如在他们的讨论小组上一定要每个人都能发言,如果谁学习的不积极,就要大家随时随地的催促他,帮助他,必须把他带起来,工人管这叫做“纠小辫”。他们的创造性更是惊人的!他们能以两小时的工夫连编带排出演一个话剧(这是常有的事),而且在内容方面是非常充实的。四维矿经过的一次劳资纠纷,在那次工人大会上,我们亲眼看见了资方分化工人团结的手腕,同时也看见了工人们的团结性和坚决的斗争性,在双方争论过程中一位工人同志(工会委员未脱离生产的工人)的老婆生小孩,邻居找了他三次,他丝毫未理,一直坚持了这个会,当他遇到全体利益与个人利益冲突时,是毫不考虑的服从全体利益的。终于他们喊着口号,唱着“团结就是力量”,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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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参观了中国医大
短短的几个钟点参观了沈阳的中国医大,留给我一个很强烈的印象:“人民的大学”五个字,它是当之无愧的。
他们的新型学习,使我非常羡慕。在这里“专科教育,形象教育”,与实际紧紧的联系着。由于目前迫切需要大批的医务人员,学制暂定为二年。二年,有人一定觉得什么也学不到。当我提出这样的问题时,有一位同学回答我说:获得知识的多少,主要是决定于怎样学习,现在虽然学的理论浅,但时时能与实际联系,同时在新的学习方法与形象环境里,不但懂得快而且深刻,毕业后出去立刻就能解决实际问题。他更以自己的经验告诉我说:过去他在沈阳医学院念了四年,现在从头学起。但是有许多实际知识,过去他都不曾学到。他很有风趣的说:“从前,我们一味好高鹜远,死钻书,在中国很少见的疾病,我们也化了很多时间,结果很少用得上。现在,我们对于那些在中国最常见最流行的疾病,研究得特别透澈。上课完了,就到附属医院去看病人,观察实际的病象,看医师怎样治疗,这样使理论在实际中得到了印证。过去,我们到五六年级才开始学割盲肠,但是老医大只学八个月就会动手术了。效率的高低由此可见。”谈到这里,我不禁回想到自己在学校里,什么都学,但什么都不通。也没有认清学习就是为了要解决实际问题。
医大的毕业考试也是很新奇的,它不是叫你回答一大叠试卷,而是叫你医治一个实在的病人,医师在旁边观察你的诊断,你开的药方就代表了你的成绩!
如果不采用印象教育要“二年完成本科”,的确会使人发生怀疑。他们把许多难懂的教材用图及模型表示出来。在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各种图表,每一张图启发着一个问题,饶人思索。他们的教室就在实验室,大家看了图与模型略一讲解立刻就明白了。许多腊制的模型做得微妙微肖。特别是脑神经的模型,做得更为细致,对学习帮助很大。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集体互助精神,它不但表现在生活上,更表现在学习上,他们的个人学习完全结合在集体学习里,他们由程度不同的三个人组织一个学习小组,大家上完了课就举行小组讨论,程度好的耐心的帮助别人,一定要使大家对功课全部透澈了解。这点,我起初也很怀疑,认为这样学习互助,对于个人自学能力是否限制了呢?但听了一位同学的解释以后,我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合实际。
医大现在将近有四千位同学,就现有的师资与设备来说,早已超过了饱和点,但能够使人人都懂了,这却是学习互助的最辉煌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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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看苏联建设图片展览会
马凡陀
  我们去看苏联建设图片展览会,
  我们看见一个现实世界,
  也可以说是一个未来世界。
  对于苏联人民说,
  这是他们的现实世界;
  对于我们说,
  这是一个未来世界。
  
  一切是那样的美丽无匹!
  一切是那样的愉快,热烈!
  静止的,沉默的纸面上
  活跃着劳动人民的矫健的身姿,
  巨大的炼铁炉正在倾倒出融融的
  银液,
  火焰飞舞,欢声如雷,
  无边无际的国营农场,
  拖拉机象检阅场上的坦克车队,
  人驾御着机械!
  人创造着幸福!
  
  看看这样的标题吧,
  在这些画幅的下角:
  “儿童吃饱喝足
  开始一天的生活”,
  “缝纫女投票”,
  “学生在饭后的舞踊”,
  “土谷曼百花盛开”……
  
  看,这里一个大工厂,
  在造火车头;
  看,这里一个大工厂,
  在铸铅字;
  看,这里一个大工厂,
  在做提琴的声板;
  另外那边,
  女工人们在绘茶具;
  再一个工厂,
  每天装订书籍二万五千部!
  
  一连串响亮的名字,
  一连串光荣的标志:
  “基洛夫大会堂”,
  “米高扬食物厂”,
  “共产主义集体农场”,
  “红十月………”,
  “列宁………”,
  “斯大林………”,
  每一个字本身
  就包含着二万万人民的力量,
  和一部辉煌的革命史。
  幸福是灾难孕育的,
  和平是从战争中打出来的:
  紊乱的电线在理直,
  炸毁的矿井在挖开,
  坍塌的学校在安排课桌,
  破坏的疗养院在上梁……
  社会主义象童话里的国王的手指
  ,
  点到什么就变成黄金哩!
  
  不会忘记法西斯的仇恨!
  不会忘记英雄们的勋绩!
  这一幅是丹娘被绞死!
  那一幅是红旗插在德国国会大厦
  ,
  这一幅是儿童眼看母亲被投入毒
  气车,
  那一幅是莫斯科胜利日的夜景,
  满天火花好象把每一颗欢跃的心
  送上天空!
  
  一九五○年要达到这些数字:
  钢二千九百五十万吨,
  电力八百二十亿千瓦,
  拖拉机十一万二千辆,
  肉一百三十万吨,
  学生三千一百八十万人,
  数字,数字,又数字,
  计划,计划,再计划!
  新的人在创造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在塑模新的人。
  
  对于苏联人民说,
  这是他们的今天;
  对于我们说,
  这是我们的未来世界。
  只要我们跟着毛主席
  就一定能走到这图画中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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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行军杂记
贾怀
四月二十三日,我们随着部队过了江,在东流县丁家胡(在长江南岸的桃花山上)休息。街上除了敌人丢下的被子、衣服、帽子、弹药武器和一堆堆的血迹外,就是顺风移动的鸡毛牛毛,见不到一个人影。在老乡的院子里,情况更是凄惨:四处横躺着破门、烂窗、乱草、破衣服、打碎的锅碗……有的老乡正在开始回来整理。一个叫胡新茂的老板和我谈起话来。从他的口里和敌人丢下的公文中,使我知道这里原来也是一个敌人所谓长江防线的堡垒——蒋匪九十六军一四一师四二三团团部。在谈话时,他气愤的对我说:“前几天由安庆开来些土匪队伍,住了没到三天,你看,便把村中弄成个什么样子了?他们抢走和损坏了我的东西,甚至把我和俺侄子喂的那条牛也杀掉了。同志,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呀……”他擦了一擦眼泪,继续说:“那天我还亲眼看着他们杀的呀,心中简直比给人用刀子剜我的心肝还难受!”接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好象是安慰自己似的,说:“咳,那时连自己的性命还不能保险,那里能保牛!就说我本家那几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吧,被他们糟蹋成那个样子,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前天下午(四月二十一日),你们的炮声响得简直比雷还要震耳,密密的炮弹由我的房顶上飞过。这一下可把他们搞荒了。当时,他们的团部正在发新衣服,那负责人拔起腿来就向南跑。当兵的一看如此,把帽子一抛,衣服一脱,步枪手榴弹和子弹袋一丢,也跟着跑了。一些正在房子里睡觉的,有的连鞋也来不及穿了,用手提住裤叉便跑了出去。这时,我心中才算松了口气,心想这些无恶不做的匪徒们也有今日!”
     
        (于江西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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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旅伴
苏联潘诺瓦著苏龄译曹靖华校
    第一部 夜
第四章 尤丽
可是尤丽没有看见普斯科夫。
列车好久的在纵横交错的轨道上拖着,两边全是货车,耳朵里轰轰乱响着,战壕里也被烟笼罩成黑的了。有时炸弹爆炸了,那时可以看见被火映得通红的天空。火车停了。尤丽把一个护士叫来。
“穆恒娜!你去司令车里看一看,打听司令和委员在那儿。”
她什么事也不作的站着,觉得很不安,周围一定有人需要救护呢。
“没有什么命令吗?”
“等一等,尤丽。我下车快跑去看看好不好?”
“谁都不能离车的命令,难道你不知道吗?到车里去。”
穆恒娜去了。停在裹伤车窗跟前的那列火车开动了。紧紧闭着的车厢,成好久的在眼前闪着——离开了城市——列车开走了。列车后边又停了一列车,不过总是亮得多了,火舌已经看得见了:忽儿一个,忽而又一个火舌,冲到那可怕的、烟气弥漫的通红的天空里……救护列车也开始向车站跟前移动了,它开到那火红的光地里,孤孤的,毫无掩蔽的带着自己的红十字,停在那儿。左右都疯狂的燃烧起来了。
穆恒娜回来了。
“他们那儿怎么样?”
“尤丽,司令吩咐叫你那也别去。政治委员到撤退服务站去请示去了。”
“真有意思,他想我能到那儿去呢?”尤丽高傲的好奇的问着。
火车又开了。开到车站附近了。周围都在燃烧着。没人救火。人都在乱跑着。月台边上站着四个人:三个便服的人带着手提箱,第四个是达尼洛夫。
“外科医生!”穆恒娜自动的跑到司令车上告诉着。“撤退服务站给我们派了三位外科医生,他们将在这儿动手术呢。”
外科医生呵!这真正的工作,使尤丽的心高兴得燃烧起来了。治疗呵。这算得什么呢?……在尤丽看来,这不是医学,这类乎看手相术似的。可是,这三位穿着便服,提着手提箱的人,把真正的医学,带到这救护车上来了。在列车上动手术,这是治伤的初步呵!
她很快的计算着:三位外科医生——三张桌子。一张在裹伤室,另两张放到洗涤室里。器械够用了;衣罩,手套——也够用了。谁当助手呢?首先当然是尤丽。其次是苏普鲁戈夫。不,他神经衰弱。第二是助理军医娥尔加,第三是裴娜。
“穆恒娜!把洗涤室的窗子关起来。把灯扭开。把灯罩都下了。用升汞把桌子洗一洗。”
哗啦!裹伤室的窗子被爆炸震飞了。破玻璃片乱撒在车厢里。
穆恒娜画着十字。她从来没有这么作过,而现在这么作着,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
尤丽含着鄙视的神情,对她望了一眼。
“穆恒娜!我自己来洗桌子。你把碎玻璃收拾收拾。”
真正的工作开始了。
裴娜是对的:半小时之后,药车里连一块玻璃也没有了。
护士们清除着玻璃片。她们都很害怕。两个小姐已经骇哭了。可是更其令人愤慨的是德国人把这样好的车厢都毁坏了。
“我真卖力呵!”穆恒娜把玻璃片往铁铲里收拾着,低声说。
胖子咦呀忍不住了。她违犯了禁令,下车跑了。正在燃烧着的车站后边的一个炸弹穴,她觉得是一个最可靠的防空壕。没得把她抓住。第二天她自己回来了,满身都是黑灰,头发里是泥土块,睫毛也被烧焦了。
达尼洛夫召集了救护队:护士,卫生兵,卫士。尼威茨基来了。
“我同你一块儿去,”他说着。
“那么,电灯怎么办呢?”达尼洛夫问道。
“克拉错夫照看着。他懂得的。现在天亮着呢……”
“不,天然的光线在今天是不行的:我们还要行手术呢。”
“克拉错夫………”
“克拉错夫有什么办法呢,克拉错夫是司机,而电气技师是你呀。你得留到这儿吧。”
“我不留到这儿,你随便吧,”裴娜说。“我是前线上的人,是战场上的人,无论炸弹,无论炮弹,对我都没办法的。”
达尼洛夫对她的吹牛,不由得微笑起来。
“裴娜,我不能带你,司令派你到外科室的。”
“我不能够,裴娜:司令叫你担任外科方面的工作呢。”
“真鬼气!”裴娜说,“我真倒霉!你把我的药包拿去吧,小姐,”琳娜站在月台上,两手背在背后,仰着那男孩子似的头,裴娜对她说着。“把我的药包拿去吧,你这不要命的能干的人。”
“医生,”达尼洛夫对苏普鲁戈夫说,“整个的欧洲都在看着我们呢。”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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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工作教训了我
之山
满怀着热情,走入部队;经过短期学习后,被派充连队文化教员。的确,当时我是感到无限兴奋的:可以为兵多少做些事情,可以吸收兵的语言,可以丰富自己的生活经验,可以………
可是,半年来,事实证明一切都并不如想象的那末容易,自己消沉了一个短期,终于在冷静的检讨下,我发现了症结所在:
我以为自己是来干文化工作的,只要把文化工作干好,其他一切都没问题,都可以不理;于是早操也不去,认为这又不是为兵服务,去干啥?干部上政治课也不去听,认为我又不是为听你上课而来,并且你讲的我都懂(始终忘不掉自己是个大学生),听你讲两个钟头还不如自己看两个钟头书得益的多。班排开讨论会,参加了一两次后,觉得没啥听头,于是也就不再参加了。就这样,渐渐将自己造成连队中一位特殊地位的人物。这实是全由于我对“工作”之含义有着太狭隘的认识,没想到那样做只有和群众一步一步隔开,不参加讨论会就不会认识了解战士们的思想上情况(讨论会中战士发表意见大多联系到自己),使自己在工作上受到极大阻碍,在群众中造成不虚心,自高自大的印象。这样,凭空说干好工作,又那来可能?
不顾及群众需要、程度,就把自己那一套硬往群众头上套,例如上文化课,讲到什么叫辩证唯物论时,就在黑板上写着:“辩证唯物论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是关于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发展最一般的法则的科学。”不折不扣地背诵书本,你叫他们怎能听得下去?于是听课人数骤减至三分之一(还有打瞌睡的),但当时自己还怪他们不应该。
不相信群众:对群众力量表示怀疑,什么事也不敢放手让他们去做。譬如写黑板报,要战士们自己去写过几次,但马上就觉得他们既不会标题,字又潦草,于是索性不要他们写了;却没有想到怎样去耐心地帮助他们,虚心接受他们的意见,终至形成包办。自己忙不过来,也就不免敷衍塞责。
接触面不广:仅凭一己的高兴,专和极少数几个文化程度较高的战士(多为解放过来不久的)打交道,而对其他大多数则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更谈不到主动的去靠近他们;这样便无形中使自己孤立起来。同时对一些思想上有毛病的战士们(新解放过来的大部正统观念很深),与之争论一两次后也就放任不理。以上不过是举其荦荦大者,自己感到半年来委实太对不起战士们,一度竟因此而失去了工作的勇气。但战士们对我一样的亲切与关心,却使我深感到我的错误及他们的宽大;只要我能勇于改正自己,有决心改造自己,战士们对我永远是表示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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