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30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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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节约了八百斤小米
严言
医院里的西便门坏了很久了,因为大家出入都走正大门,所以从来就很少有人注意到;也更很少有人想到修理它。近来外面一群野狗,便由这西便门“乘破而入”,跑进医院里来捣乱;白天到处咬人,夜里打架,吵闹不堪。护理部便向医院里的企业化管理委员会提出,请求修理。经过院务会议详细讨论,预算重做两扇和从前一样油漆木板夹钢板的新大门,须要一百八十万块钱。现在医院虽然是企业化,可是在收费要顾及到大多数病人的负担,经费仅能自给自足。目前拿出这一笔并不算小的数目也是相当困难,而且西便门向来不使用,花很多钱做这暂不使用的门,目前实无必要。最后决定改用黄土由里面填死。但就是这样,连人工带雇车也须要六十五万块钱。
刘德宽是西病房的工友,在医院里工作已经三年了,北京解放后,他经过了学习,觉悟渐渐提高,工作很积极,学习也特别起劲。
十二月十二日中午,他正由前院大礼堂上政治课回来,一路上正想着方才所学的一九五零年全国财政收支概算,正如毛主席所说:我们是有困难的,有办法的,有希望的。我们应该帮助政府,解决困难,使我们的经济,在三五年内恢复起来。
他走到揭示牌前,看见站着一堆人,在瞧着一张什么新的告示,他便跑到前面一看,原来是院务会议公布关于修理西便门的决议。刘德宽便想:目前国家财政这样困难,堵门的钱,不是可以想法节约吗?
晚上六点钟,医院里同人都下班了,刘德宽没有走。他不声不响的自己拿了一把铁锹,推着医院推垃圾的小车,去后院先农坛里往西便门推土。两个钟头推了八车,堆成一小堆。刘德宽一估量,若是每天晚上晚走两点钟,早晨再早来两点钟,再加每星期一个体假,这样约摸一个月工夫,一个人就能把这破门堵好,可以给医院省下这笔钱。
第二天早晨很早很早刘德宽就来了,又推了四车土,就到企业化管理委员会去,把这个计划和乌延龄商量;并请求答应给他这一任务。
“快报”马上贴出来了,表扬了刘德宽,并对全院工友发出号召,立刻得到全院十二名工友的响应。并且事务部两个职员,护理部两位男护士和三位女护士,也都踊跃的来报名参加。当场全体一致决定,从当天起每天晚上六点钟下班以后,全体再加班两点钟,赶快完成这一任务。
冬天,白日是短的,六点钟天已经很黑了,西北风吹得电线飕飕地响,“咱们工人有力量……嘿!……”西便门里不断的传出来雄壮的歌声。除了医院里原有的两部推垃圾的小车外,又由北院妇婴保健所借到两部;连厨房里的四个装煤的大抬筐、铁锹、煤铲都借来了。就这样的在一盏临时拉起的电灯下面,由乌延龄领导着,展开了争取“填土模范”的竞赛。恩长海每小时推六车,追过了刘德宽五车的纪录。大家谁也不甘示弱,护士黄泉和张家骐肩头磨了个大紫泡还坚持每小时抬八筐土。惠宝泉被石头绊倒了,手也被车上的钉子挂破了。自己爬起来,抖抖衣服上的泥,仍旧继续推着土。大家都要他赶快回病房去,把手包起来,免得冻了伤口。他说:“这一点算个啥?”并且向大家保证不推完十二军土,晚上不回家。最后还是刘德宽以每小时推八车的最高纪录,争得了“填土模范”。
一座和两边墙头一齐高的土山,就这样的被堆集起来了。在刘德宽的带头和大家的努力下,给医院、给国家省下了六十五万块钱,合八百斤小米。
十二,二十,先农坛结核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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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水手英雄唐老大
张麟
唐老大是浙东前线人民解放军某团水手队的水手战士,他原来的名字叫做唐顺清,是航海学习的模范,又是一位不怕赴汤蹈火的英雄,水手队的战士们都亲热地叫他“唐老大”。在解放金瑭岛战后的评功大会上,水手们一致举手给“唐老大”记了一等功。提起他的英勇的事迹来,真是不能不叫人钦佩。
齿蟒山岛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齿蟒山岛距离伸到海中的陆地还不到一里路,但是,在这不到一里的海面上,由于海水是从各个岛屿之间挤过来的,水流交错倾泻,就形成了“三水合一流,无风浪掀天”的险峡,船只通过的时候,非常危险。为了要在齿蟒山岛上构筑一个强大的炮兵阵地,好轰击金塘岛的敌人,同时压制匪舰的骚扰,九月十七号的黄昏,唐老大驾驶了熟练的三桅帆船,和海洋搏斗了一夜,终于把炮手、大炮和工事器材,送上了峭壁@岩的齿蟒山;自己又回到陆地上来。可是从这以后,忽然刮起东北风,海峡里掀起了澎湃的浪柱,连续两天陆地上向齿蟒山送饭的船只,都被风浪打了回来。水手们在海洋里虽然已经锻炼了两个多月,但是象这样惊险的海峡,谁也没有尝试过。过了三天,唐老大就想:“炮兵们已经几天没有吃到饭,不能叫他们活活的饿死,自己牺牲算什么?只要能保住炮兵阵地就好。”想到这里,他就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斩钉截铁的说:“我去!”在他身边的水手马聚全被他感动了,也愿意和他一同去。
唐老大驾起了唯一适用、但是已经漏了水了的一艘破舢板,马聚全在舢板里向外舀着漏进来的水,唐老大自己奋力的摇起橹,面对着惊涛巨浪,展开了搏斗。船随着浪头,秋千一样的颠簸着,船无数次被巨浪打回来,又无数次冲上去,绝食已经三天的齿蟒山上的炮兵,望着和狂风巨浪搏斗而来的小船,跳出了工事,愉快地欢呼起来。唐老大的船靠上了岸,炮兵勇士们紧紧握着他们两人疲倦的手,眼眶里一阵阵的发湿,世界上还有比这样更亲热的革命友情吗?
攻击金塘岛的那一夜,唐老大仍旧使他用惯的三桅帆船,运用他那熟练的技术,一面掌着舵,一面紧紧地拉着蓬绳,乘风急进,冲过了急流,安全地把部队送到岸上,登陆进击。那一夜,雨由小而大的倾泻着,东北风卷着浪头象一匹匹的野马,有的船没有来得及靠岸便被打了回来,许多船不能再执行任务了,他却在暴风雨中脱去衣服,紧紧地把着舵,拉着蓬,鼓动着同船的战友完成了第二次运输部队的任务。
提起唐老大的学习航海,那真是一场艰苦的斗争。当他刚到水手队的时候。第一天下海学小船,拿起橹按不到船上,好歹按上去,不等得摇又滑下来。他用劲的摇,橹掉下来再按上,两天以后手上起了血泡,但是橹按到船上再也掉不下来了。他惊喜着自己的成绩,为着更熟练,划得更快,他整天不休息的划,吃饭和睡觉的时候,都常常找不到他。自己学会了,他又鼓励别人学,教别人学,他细心的说明道理,再耐心的拿着别人的手去教,这样不出几天,班里的五位同志都会划船了。唐老大为了更进一步提高技术,他在学习当中,还常常请船老大讲了许多航海的故事,从这里吸取经验。就这样不到一礼拜,唐老大不但学会了蓬舵的性能和使用方法,而且还得到了广泛的海洋知识。
唐老大原来是国民党军的小兵,在淮海战役里被解放以后参加解放军的。他之所以成为英雄从他平常所说的话里可以得出答案,他说:“蒋介石把我抓出来打人民,造成许多罪恶,解放军把咱解放出来,同志们对咱这样好,人民又那样拥护咱,想想自己在家里没有地没有房子,从小给地主干活,挨饿受气,现在总算出头啦,为了自己翻身干革命,再不好好干,连自己爹娘都对不起。”他又说:“党培养咱,上级关心咱,自己再好好干,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也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新华社广播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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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少说漂亮话
  谈团支委的工作作风
田非
倘若你被选上了作团支委,你将如何?
是的,正因为你有某些长处,如工作努力,学习积极,或作风正派等,所以你会被选上。但你如对自己的长处表示自满,忘记你是在群众中产生的,处处以官僚姿态出现于群众面前,这样,你会把自己造成一个群众中间的特殊人物,群众一定要轻视你或远离你的,结果是使你自己孤立了起来,工作不可避免的遭受到失败。
你是支委,是个领导者,所以你又应该掌握全面和个别的思想情况,对同志要了解,建立团内的汇报制度。但有时别人说你不了解情况,你如果这样回答:“小组长没有向我汇报,他们有意见不反映上来,有问题不提上来。”这是不对的,这不是理由。小组长为什么不汇报?有意见为什么不反映?有问题为什么不提?你应该深入群众,和他们谈话,进行了解,不是光靠汇报,光要人反映上来的。不深入群众,工作一定不深入,你就犯了官僚主义的毛病。
“我忙得很!”是的,你要工作,又要学习,自然够忙。但你仍应该发挥工作的高度顽强性,以实际的工作去带动群众,并须作出工作计划,有准备有步骤的推动工作;而这个计划,必须以学校的学习任务为中心,倾听并吸取群众的正确意见后制定出来的;只有这样的计划,才会被广大的团员和群众所拥护而有实现的希望。
当你要征求别人对你的意见时,你向小组长,向群众,他们笑笑,摇摇头,这是不是就没有意见呢?不是的,相反的你这时该作深刻的自我反省了!你是不是重视了群众的意见?是否对群众不完全正确的意见耐心的向正确方向引导?对正确的意见和批评虚心地接受?
学习“甘当小学生”的工作态度与工作作风,坚持正确的领导方针,团结群众,与群众打成一片,彼此了解,作为一个支委,这是非常重要的。刘少奇同志说过:“一般的领导工作也是具体的麻烦的工作。”又说:“每个同志应当如列宁所说一样:‘多做日常的、细小的、麻烦的工作,少说漂亮话。’”这对一个支委来说,尤其须要牢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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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西康通讯

  淘金的人
沈石
青海境内大通河、湟水和黄河上游的冲积地带盛产砂金。每年农历四月,当河水解冻的时候,成千成百的工人,从老远的地方,跟着厂主,来到这些地区淘取砂金,直到农历九月,他们才被遣散回去。
那些散布河滩的工人,成天地在挖砂、背砂和洗砂,河水不停地流,工人身上的汗珠也不停的往下淌,潺潺的水流声,交织着工人们“哼咳!哼咳”声,形成一幅凄切的图景。
人们称金厂厂主做“金客子”,厂主叫淘金的人做“砂娃”。“砂娃”们多是穷苦的农民。春耕快到了,农民们有的缺乏农具,有的缺少种子,便以极低微的工钱出卖他们的劳力,来解决春耕中的困难。马匪步芳所独占的金场,那里淘金的“砂娃”都是征调去的农民,他们眼看着自己的田地荒芜,抛妻别子,在马匪皮鞭下,给他搜集财富。
“砂娃”们踏进金场以后,吃的是青稞、黑面和洋芋,经常饱受“金客子”和工头的毒打和残酷的私刑。他们天刚发白就得起床,上工稍微迟一点,工头们便拳足交加,白天没有干完的活,夜里还得加工,工人们既吃不饱,又受虐待,体力本来好的也就慢慢地垮下去了。湟源县孟盈魁,曾在都兰县星宿海金场当过七年“砂娃”,他说:“每年咱得亲眼见到许多‘砂娃’活生生的因生病或被凌磨致死,咱干了七年,今年还好好的活着,真的算幸运了。”
“金客子”防范“砂娃”极端严格,“砂娃”挖得块金,须交给“金客子”,“砂娃”只能抽十分之一。为了防止砂娃挖得块金后逃走,在“砂娃”入帐休息后,工头和“金客子”就留在帐房以防“意外”。当过“砂娃”的互助县农民甘惟宽叙述星宿海金场发生的一桩惨事:“互助县农民张某,带上他的儿子,跟他的舅父‘金客子’到星宿海去挖金子。一天,他挖得一块块金,怕他舅父发觉了,便将块金藏在棉裤里面。睡觉时,被同伴们知道了,便互相谈论起来,他舅父在帐房听见后,加迫他交出来。‘砂娃’交出块金,‘金客子’尚以为他没有全部交出,就百般拷打,这位可怜的农民,因此被他舅父磨折死了。‘金客子’怕‘砂娃’的儿子回去报告家人,借口送他回家,便把他扔到黄河里去了!”这直截了当的说明旧社会金场的黑暗。
马匪每年征调三万到五万民工到各产金地区淘金,每四个民工一顶沙床,共计一万多顶床,每年获沙金总在三万两以上。私人经营的金场,除“金客子”应缴纳“地区执照”费和营业费外,“砂娃”每年还得课金一钱五分到三钱,估计每年有一万以上的“砂娃”,马匪可课金二、三千两。
“砂娃”们的血汗,垒成马匪步芳层层的金塔。然而多年来在黄河上游、大通河、星宿海一带相沿的淘金悲剧,已经因着人民解放军摧毁马匪步芳在青海的罪恶统治而基本结束了。现在正是封冻期间,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淘金的工人将在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协助下,将以新社会主人翁的身份,来增加金的产量,繁荣被马匪践踏得百孔千疮的青海,而永远不会以悲惨的“砂娃”身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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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卢布和美元
苏联 C·米哈尔考夫
目前给各国借款横行一时的美元,
有一天碰见了苏联的卢布,
它极其傲慢地向卢布吹牛说:
“人们都得在我面前低头。
一切门户都得给我开放。
不管达官、商贾以及其他的要人,
都得向我伸手。
我能够收买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恩赐过一些人,
我惩罚过一些人。
我看见过希腊,我到过中国。
你有资格同我对抗吗?”
苏联的新卢布回答它说,
“我根本就没想同你对抗!
我知道你如果真的坦白的讲。
你走遍了全世界,有什么了不起?
你往那里走,
贫困与灾难就跟你到那里。
战争贩子欢迎你。
卖国贼才把你当做撑腰的。
我是人民的卢布,在人民的手中。
人民建设世界,世界要求和平。
让一切敌人骂闲街吧,
我将一年一年巩固。”
喂!“闪开点!”
苏联卢布向前走去。(破晓译)
注:卢布是苏联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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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石坡煤窑演义(62)
康濯
到点电石灯的第五天,东窑水也打干了,老尹并把分地的事作好了总结,去区里汇报了一下工作。第二天后晌,他回来后听说窑上没事,就没去窑场,谁也没找,只寻上几个发展党员的对象捣拉去了。但就在这时,东窑“七”跟前的味气突然厉害起来,人是实在呆不住,扁小跑上窑场,竟咳得腰也伸不直,大三急得抓起他的破礼帽直当扇子扇,好象这是六月炎天一般;后来拴成说:“没法!我看谁刨的,一人一班加一斤白面行不?反正也快了。”大三道:“我也早有这心思,就是一时不能开会民主讨论嘛!咳……老尹又没回!”拴成道:“这没什么!紧要关口嘛,以后再说吧!”小洋鬼却立时给传开了这讯息,牛宝头一个报名:“我算一个!@他妈多日不见白面星星了!”接着也有几个报名的,还有象扁小和天禄,不要白面,又抢下去干,扁小并告大家:“下去了少往嘴里吸气,能多憋一会。”这么着,每个刨“七”的倒能呆个三几袋烟的工夫,刨“七”的并且乱了班,谁能刨就上去干两下,大三拴成也下了手。就这样乱七八嘈地动弹到半夜,看看窑场外面,天上三星正当头,忽地,东窑“七”没了!见炭了!两边人们说话也能听清了!两边镢头的音响,还震得人脑袋发疼!大三一马当先,自己刨开了炭,天禄也过西窑风筒顶头起下开了手;这时每下来一块炭,就听见镢头音响更大些,窑里窑外人们乱嚷道:“透啦!”“到头啦!”“这可再没说的啦!”大三却交代人们:“再使劲!沉住气!”也就是老半天又没音讯!后来叫明的雄鸡叫开了头遍,窑外人们心焦得又慢慢凉了,没事的窑黑也有想回去睡觉的了!正在这时,跟着一声鸡叫,窑底一阵吆喝:嘿!拴成是从东窑进去的,这会却从西窑口出来了!
人们窑里窑外上上下下吱吱喳喳,大家乱问答着:“透啦?”“透啦!”“早透啦!”拴成嚷道:“烙白面饼炒鸡蛋!谁们掏钱?我掏二千!”喜禄乐得哆嗦着道:“我……我五千!”刹时间凑成了几万边币,也没点数,小洋鬼就连吆喝回家睡了的股东,带捎来一小篮子鸡蛋,直往柜房去;林宝追着叫道:“我来吧,你他妈不会作。”小洋鬼忙丢下鸡蛋跑出来说:“还不叫老尹?”拴成道:“他没回!”忽地有人记起老尹是回了,小洋鬼就撅着屁股,一口气跑到拴成家,一阵捶门,拴成他兄弟没夜班,在家睡着,这时起来开了大门,小洋鬼就直冲冲连老尹闩了的垦门也给端开,乱嚷:“透啦透啦!”老尹迷糊着问干什么,小洋鬼却找了根玉茭秸,想给点灯,但慌得怎么也点不着;一会,老尹闹清了,没等点灯就穿上衣裳跑了。
等赶到,窑上却有了百十号人,大家正挤在柜房里外,使手乱抢鸡蛋烙饼吃;小洋鬼拳打脚踢冲进去,抢了两嘴,并拿了些出来找老尹,却找不见了。原来老尹一来,就碰见大三正圪蹴在柜房外边吃饼,大三便点起油扁领老尹下西窑去。他二人下窑走了一阵,老尹问道:“怎么油扁又点着啦?”大三笑道:“风筒透了,还点不着?”老尹不觉也傻笑起来,并想着:他好象从来就少见大三笑过的哩!
大三走得很快,老尹紧跟着,只觉一阵阵小风吹得浑身舒展,吹得浑身带劲。这时他们走进了风筒行道,先是直着腰走,一会是哈着腰走,一会却得爬,再一会,可不!到东窑啦!那东西两边刨的风筒行道,碰头透通的地势是那么恰当,只西窑这边的些微高尺把,一爬就过来了。这碰头的口子上,风也真大;窑底本比外边暖和,这里却冷的不行,大三就领着老尹赶忙转到东窑朝外直上的行道,老尹认识道了。但他见到行道旁边,上下生了好几炉火,大三又告他:“哈着腰快走!”他便闻着一股什么味气,呛得人心发慌;赶跑出了窑,大三才说:“风筒刚透,软风硬风正在里边咯搅着,火薰一薰就好了。”老尹还想问问这道理,小洋鬼却跑来塞给了他半张饼,他就跟着去了柜房。
五十八 庆祝
鸡叫三遍,天明了,熬了夜的窑黑们这才慢慢回家睡觉去;但窑场上的人却一会比一会多;不知怎么这么快,邻村窑黑就有来看的,里边并有三个村铁炉上派来订炭的人,他们这村要十万斤,那村要二十万斤,都性急地嚷道:“风筒透啦就快出炭吧!”喜禄一夜没睡,这会却还是慢腾腾地跟他们急论价钱,讲说一天给各村多少炭;天禄是窑上窑下跑个不停,并不断告人们:窑底气味怎么样了;老尹拴成们更是整天没离窑场,后来老白也赶到了,高高兴兴地察看了一阵;林宝是一整天忙着给人们开支供应。村里男女老少更是三三两两,一班走了一班来,妇女们也不象十来年前东窑刚开成那样,她们现在都穿戴干净,一堆堆一伙伙挤到窑场上,指手划脚地喳喳闹着,男人们也便凑上去开开玩笑,小洋鬼回去睡了不大会就又来了,他更是满嘴耍笑话忙个不停;这时恰好又是三月初,大窑西边不远的坡坡上,白白的杏花刚开出来,小洋鬼还去那里摘来一把,硬要叫妇女们戴上,妇女们不戴,窑底却跑上来一个大个子窑黑,他满脸满手黑糊糊,从小洋鬼手上抢过杏花,就给妇女们头上插,直吓得妇女们乱跑起来,象一群受了惊的雀儿一般吱吱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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