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26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从厦门解放引起的感想 
为鲁迅逝世十三周年纪念作
北大教授 罗常培
据新华社福建前线十八日电:残余反动势力妄图坚守以掩护台湾的厦门岛已经在十七日上午十一时解放了。在厦门解放后不到两天就是鲁迅先生逝世第十三周年纪念日。
二十二年前,从一九二六年的秋天到一九二七年的春天,我曾经在这个岛上的厦门大学和鲁迅先生同过半年事。在这个短短的期间,就可以指出他在革命斗争上三点伟大的贡献,足以使我们学习和警惕:
第一、是鲁迅先生革命斗争的坚决性:那时候的厦门大学充满了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和买办性、殖民地性的色彩。鲁迅先生和我们一班人,从“三一八”首都革命以后,实在忍不住北洋军阀黑暗势力的压迫,很想找一块清静的地方,暂时躲避起来作学问,于是就接受了林语堂的邀请结伴儿到了厦门。谁知道一到厦门立刻就发现那种氛围简直和我们所想的不对。一班书呆子虽然还想关起门来念书教书,不问外事,富有革命秉性的鲁迅先生可忍不住了。他认为我们不该学“正人君子”的妥协,我们得抱着“党同伐异”的态度和反动势力斗争。他觉得浑朴天真的青年总比一肚子世故的“学者”好的多。所以在这半年里他完全站在青年一方面和反动的思想、委蛇的人物作坚决的斗争。他那时的思想大部分反映在“两地书”里,可以不再赘说。我只想举两件小事来表现他的坚决态度。他第一次拿到厦门大学薪水,四百元的支票,就自己跑到厦门市的“美丰银行”去兑现。商埠的钱鬼子照例眼珠儿往上翻,他们怎看得起一位穿着破灰布棉袍,头发多长的老头儿呢?其中的一个就问“这张支票是你的吗?”鲁迅先生吸了一口烟,还他一个白眼,一语不发;他连问了三次,先生也连吸了三口烟。那张支票倒底在无言的抗议中兑现了。在他将去广州时,厦大校长给他饯行,当时还有些个资本家在座。校长介绍其中一个说:“某某先生是我们的董事。我们私立大学不管别的,谁捐钱谁就可以作董事。”鲁迅先生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来往桌上一拍,说:“我捐两毛钱也可以作董事吗?”这又是他一次有言的抗议。
第二、是鲁迅先生革命斗争的持久性:熟悉中国革命史的人可以知道,有许多先进的斗士起初对于革命也很热烈,可是因为徘徊动摇不能坚定,往往中途变节,不能贯彻初衷。鲁迅先生的革命阶段虽有不同,可是从始至终一直抱着向黑暗斗争的态度,从来没有妥协过。让我再从回忆厦门引一个反面的例。当年在厦大时林语堂还相当的开明,和鲁迅先生站在同一战线。所以当他被迫离开厦大时,我们有些人还对他表同情,和他同去就。一九二七年他从上海到汉口时,我们两三个人还亲自到金利源码头送他上船。大革命失败以后,他因为出卖“吾国与吾民”发了点儿洋财,在上海作寓公,再碰见旧伙伴儿时就问“鲁迅近来怎样了?”词色之间流露着:他已经不和在厦门时一样把鲁迅当作他的革命导师了。抗日末期,他曾从美返国一次,在昆明西南联大讲演时,曾经向人问起:“现在学生还左倾吗?”并且在“宇宙风”上发表了一首平仄不调,具有同样“右倾”意识的歪诗,我回想到厦门,回想到金利源码头,就决定不见他的面。他二次返美以后,发表了一本叫“枕戈待旦”的小书,把重庆一班权奸,从孔祥熙到熊式辉,恭维得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疸。去年出版的“苏东坡传”甚至于借着苏东坡和王安石的对峙来捧国民党骂共产党。这样一来,他在纽约东河沿上的精美住宅就成了何应钦和C·C·走卒的游息之所,一班洁身自好的人更裹足不前了。现在的林语堂当然不能和鲁迅先生相提并论,不过当年他也曾经自命为“斗士”的。由他变节的历程很可给一般革命性不坚定、不持久的知识分子作一面镜子!
第三、是鲁迅先生革命斗争的发展性:鲁迅先生思想的发展是经过好几个阶段的。瞿秋白在“鲁迅杂感选集”的序言里指出:鲁迅从“进化论进到阶级论,从绅士阶级的逆子贰臣进到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真正友人以至于战士。他是经历了辛亥革命以前直到现在四分之一世纪的战斗,从痛苦的经验和深刻的观察之中带着宝贵的革命传统到新的阵营里来的。”由我和他在厦门几个月间的相处,来看他一九二八年加入左翼作家联盟的前后,很可以想见他艰苦思想斗争和严历自我批评的历程。然而鲁迅先生可以永久尊敬的地方,就正在他对于革命有坚苦卓绝、行健不息的发展性。茅盾说:“要善于学习鲁迅,必先明白鲁迅思想发展的道路;鲁迅的思想和作品中,可供我们学习者甚多,但在今天,知识分子特别需要自我改造之时,鲁迅所经历的从进化论到阶级论,从个性主义到集体主义的过程,尤其值得我们注意学习。”
鲁迅先生是有革命秉赋的,也有坚强持久的斗争性的,可是假使不能随时发现自己的错误,勇于改造自己,朝着正确的鹄的迈步前进,他绝不会在今天得到广大群众的崇仰。知识分子们应该时时学习鲁迅先生行健不息的发展性,同时还得时时拿林语堂一类自甘堕落的人来警惕自己!
一九四九,十月十九日,参加鲁迅先生逝世十三周年纪念会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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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何的经历
戴宗彝
老何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有点儿本事,就是眼眶子太大,总看着塘子小,条件低,不是他用武之地,本事没法施展。因此,他那一套本事,就如同一个包袱,一直就那么背着,自己既不愿卖,群众也没法买,苦恼一天到晚紧紧跟着他。
一个晴天的下午,老何满脸喜色,从外面跑进来,象个不如意的猎夫忽然得到了一只野兽似的那么高兴。他一张终日郁闷的脸,大家看得惯了,这时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高兴,都很惊异。
“老何!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大家一口同声的问。
“上级的命令,调咱们到北京。”他说着自己又鼓了一阵子掌。
听说这是政委给他说的,消息是不会错。
希望调动和转移驻地,是老何全部思想中占着重要位置的问题,今天他打听得去北京的消息,所以劲头那么大。这天晚上,老何兴奋得觉也睡不着。楼房、电灯、洋灰马路,以及自己到了那里,要如何地露上一手……一连串美好的景象,不停地在脑子里演映。
他曾经向大家表示:“这回到了北京,一定要好好工作一番,把咱们的业务重新整顿整顿。”
只要对工作有利,大家愿意他能够这么做。
不多几天,我们的队伍离开那座偏僻的山城,往北京的道上出发了。老何在在行军的路上,替大家搞铺草、弄开水,倒很积极,嘴边也不断挂着笑意。
这天黄昏,远远透过一层薄雾,就可以望见北京的城墙了。同志们加快了步子,想赶进城去,瞻仰这座久已神往的文化古都的风光。这时,我们的前站人员,已经在路旁的村头等队伍了。这说明我们要在这里宿营。
前站同志把队伍引进村里的一所大庙,据说这是上级指定我们驻扎的地方。踏进庙门,满院子的蔓草,显得十分荒凉,接着分配寝室,里面是三尊面目狰狞的塑像。并且为了遵守军纪,不准随便进城。这个消息,对老何的热切的希望泼了一盆冷水。
长途的行军任务,顺利完成了。同志们都怀着胜利的心情,打扫屋子、弄铺草、解背包……忙做一团。老何独自立在院里,两只眼睛死死钉住门前的一块石碑,嘴巴鼓得可以拴条叫驴。王同志叫他进去休息,他没有答理,眼睛还是钉住门前的石碑,嘴依然鼓得那么高。同志们知道他的心事,没和他多说,大家给他打开背包,就安顿他休息了。
从此,郁闷重新罩上了他的面庞。
我们住在北京的郊外,虽不如老何想的那么美满,但是比起在山沟里的工作条件来,是要便利得多了。比如我们首先就做了两套新景片,买了一部分灯光器材,添制了不少的化装用品。说真话,这已经是一个够阔气的剧团了。同志们很满意,都打算老何“一定要好好工作一番。”
事实并不这样。那些新的工作条件,一概引不起老何的兴趣。
他对同志们说:“北京的这个剧社,那个文工团,谁不比咱们的条件强!咱们这一套,还想在北京来卖!见鬼!”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何的苦恼,跟着日子的增长,愈来愈发展。自己羡慕的团体不能去参加,对于眼前的环境总觉着不顺眼,觉得北京也不是他称英雄的地方,唯一的办法是请求调动。
这次他对于调动的要求是降低了,他不想再到好的地方去,因为好的地方更显露不了他的头角,所以他打算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把自己“锻炼得坚强一些”。
上级对同志们的志愿,在不违反组织的原则下,总是尽量去照顾。恰巧西北某部需要文艺干部,上级就把老何介绍到西北去。老何接受了这个调遣,盼望立刻离开这个久已不想留下去的团体。
他走的那天,刮着大风,同志们送他到车站,他向大家保证:“这次到了西北,一定要好好工作一番。”他感觉得骄傲,以为自己到艰苦的西北去工作,应该是英雄。同志们也很钦佩他准备和艰苦斗争的决心,都预祝他的计划胜利实现。
老何的“理想”是丰富不过的,一路上对他的去处,想得十分美丽:大沙漠、无边的草原、牲畜群、蒙古包………自己骑着无缰的大马,在风沙里奔驰。这是多么美妙和雄伟呀!“到了那里,同志们一定会到车站去接我,给别人的第一个印象,可不能马虎。自己的态度一定要放得很严肃。在欢迎会上,我应该把自己的抱负和技术向大家作一个很好的报告,好让他们佩服我。那里的人才不多,我去了还不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工作听自己支配那是绝无问题的事…………。”
老何越想越高兴,也就忘记旅途的寂寞。
到达目的地了。他从车窗里望见四面的山峰,知到这里并没有沙漠,也看不见蒙古包,这对老何的美丽的想象,立刻就减了颜色。
下车的客人走完了,还看不见来接他的人。老何正在发急的张望,对面走过来一个路警催他出站。他只好懊丧地提起行李,问明路径,向他新的工作岗位找去。一面走一面埋怨这里的同志太没有热情。
文工团是找到了,可是另一个不如意的事,又和他做了朋友。原来这里的同志都下乡工作去了,更凑巧的是这里的文工团也住的是一所大庙。一位留守的炊事员同志在偏殿里替他安好铺位,晚饭给他做的莜面(此地的主要粮食,初食很不习惯)。炊事员同志又向他介绍:这里终年多半是吃的这个东西。此时他一脑子的美景,都被窗洞里吹进来的冷风给刮跑了。眼前存在的只有烦恼。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偏要离开北京呢?”
好容易,他等了三天,文工团的队伍才回来。同志们见了他问长问短,关照他的生活,的确对他很欢迎;但从他的眼里看这些同志,都是一群“土豹子”。他在同志们面前的派头也就摆得十足。
指导员因为很忙,没顾得和他细谈,他批评指导员对同志太冷淡。他对同志们说:“我们北京的政委对同志真关心,有一次我生病,他一天去看我几次。”老何破天荒地对政委表示好感。
晚上,文工团在团部里举行了一个座谈会,这是专为欢迎老何而开的。
在会上,李团长首先把这个文工团的历史简单地作了介绍。他特别指出这个文工团是在坚苦斗争中成长起来的。李团长号召大家发扬这种坚苦奋斗的光荣传统。他还说:
“一个革命工作者,要注重工作成绩,不要贪图地位。”他说着用手指向大殿上的神像。“这一堆泥土,占的地位着实不小,但是群众一旦觉悟了,就要把它从宝座上拔下来……。”
李团长说完了话,老何的脸红了,老早准备下的一大篇表现自己的报告,没有勇气再说出来,勉强硬着头皮把会开完,一声不响钻进被窝。
事实的教训和李团长的谈话,感动了老何。他开始对自己的过去作了反省:眼眶子大、好高鹜远、这山望着那山高等等思想,都是错误的。他开始认识到一个革命者,应该脚踏实地,坚苦奋斗,放弃个人的幻想,为整个革命事业去努力。他决心转变。
第二天早饭也没吃,指导员去看他,他惭愧的说:“不要紧!受了点感冒。”
从此以后,老何的作风的确开始变了。他对学习热心了,对工作积极了。他开始和群众在一起,群众也渐渐喜欢接近他。
他常对同志们说:
“谁对现实的环境感到不满,那么新的环境也会使他不如意,问题在于自己能不能去改造环境同时也改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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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模范妇女
——记傅家庄模范妇女小芹
钟铃
姑娘,
你劳动在谷堆里,
披着谷皮;
一锨一锨,
格朗格朗地,
听起来是多有力。
 
场上几个妇女,
也跟你在一组;
象你一样,
愉快是你们大家的。
 
犁、耙、耩、锄,
你都会做,
多少小伙子都眼气;
好姑娘呵!
今年才十七。
 
哥哥参军去,
爹老了,
娘指望你。
好军属,靠自己,
你学会了养种地。
 
妇女互助组,
是你领导的;
你虽年青,
她们都拥护你。
 
你常跟大家说:
“咱农民翻身,
头一个靠共产党,
再一个就靠生产!”
 
姑娘,
你懂得了真理,
妇女都跟你学习;
连那上年岁的老妈妈,
也不喊你小芹,
都称你模范妇女!
—九月在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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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坡煤窑演义(13)
康濯
十二 催问
说亲的事提过以后,小洋鬼倒没怎么来催问,柳沟家却没等大三去取衣裳,就早早把衣裳洗好送来,并跟大三讨回讯;大三原不过把这当耍笑事,就没给柳沟家一句准话。不想柳沟家却连着催了好几回,大三急了,就道:“我这会还没盘算娶家口哩!”柳沟家说:“哎呀你看你!头顶都快秃啦!莫非要等你进土呀,才寻个守望门寡的么?嗨!”接着,柳沟家软说硬说,最后又悄悄道:“你这人又不是不机伶,我说个痛快吧!白泉家要没卖给聚宝老人家,我还能不给你说成?可这会不行嘛!再说,我寻下了三个让你挑!保管个个都比白泉家好!”大三一听这,不觉火气上冒,忙道:“谁们瞎说我看上了白泉家?算球啦吧!快别说啦!”说完,大三往炕上一躺,不理人了;但柳沟家却错认大三是不好意思,又坐上炕沿,一个人说了一阵,才吆喝着:“天禄家!”上隔壁屋里去了。
这天黑夜,天禄又上了大三屋里。他圪@了老大一会,才吞吞吐吐道:“老三!柳沟家给你……”没说完,他又一个劲打火镰吸烟;他老婆许是在门外偷听着的,这时她推门进来道:“他这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的!不是说柳沟家给你说亲么,三兄弟?”大三说:“说来着,可我没应承他。”天禄老婆撇过脸去笑说道:“三兄弟!柳沟家说你对什么白泉家有意思啦!可有这事么?”大三蹩蹩扭扭地不好回答,天禄却立起来道:“老三!听说是聚宝老人家的什么丫头使女,那可是不行啊!”大三急了,也忙立起来解说了半天,最后说:“我起根就没盘算过说家口的事,可别听那些人瞎胡叨叨”天禄老婆道:“三兄弟!这可是你正该着办的正经事,快别那么说。”天禄也道:“事情是要办,我也早就想跟你说这的。可你还是寻个粗庄户人,象模象样过日子的,花钱不多,又靠实。老三,我作哥哥的这可是实心话!你说呢?”大三知道他哥嫂的确都是一片好心,可他一时又没什么说的,就又随便解说两句,催他们睡去了。
以后柳沟家还是不断来雇问大三,他哥嫂也三天两头来打劝他,小洋鬼有时也偷偷问他两句,他真没好气。他这些天倒也想过娶家口的事,可他想的是:要就娶个两相情愿心碰心的,要不就拉倒,象他在外边那样,不想就不说,想起来就随便找个女人过一夜;要象村里这样说媒、花钱、坐轿一套,他不愿意。但他又没法说服人家,他说他不想娶,人家就紧打劝慢打劝;他说没钱,柳沟家就一万个不信,他哥嫂却说花钱不多……他真为这事烦的不行。
后来他老二见说了几回总说不转他,也就算了,他二嫂见男人不说,她也说得少了;只柳沟家还是见天缠他,他真没办法。幸好一转眼就是阴历四月末,娘子关往西的山地,天气刚不冷,黑石坡左近正是养种地的时候,大家都忙起来了,柳沟家也有些地里的营生要做,没什么闲工夫;大三这才安生了两天,说亲的事算是暂且搁下了。
十三 上地
说亲的事搁下以后,大三也就拾掇上地,盘算着在喜禄给他的那一亩地里栽点窝瓜。
但是,过了一关又一关:大三一上地,又碰到些别的不痛快。
大三有二十年没养种过地了。他籽种农具什么也没有,左右邻家也都是缺这短那,借也借不上,很不方便。后来喜禄说:“短什么上我家去,我使不清。”大三就上他家去借。他家雇的那个半块长工叫扁小,是个外来户,光棍汉,人还挺好,挺关照大三;他的小子们却手面不宽,借什么也不痛快,还总是借给坏的,大三很生气。大三平日本来就不大去喜禄家,往常见了面,也只是捣拉一些窑里窑外的把式规章,又因为喜禄吃喝上头短不了照应他,他也就觉得喜禄这人还不赖;现在三天两头的要去他家借农具使,二人见面多了,喜禄就短不了拉住他瞎捣拉,什么养种地啦,作买卖啦,什么能多赚钱啦,每回还总叫他早些盘算秋后开窑用的工花的钱,又一个劲让他合计这滚窑怎么才能花得少赚得大……日子长了,大三觉得喜禄这人也这么噜嗦,掏开心眼还是为的两个钱,比他常见的那些靠克索窑黑养肥自己的窑主们也好球不了多少,他对喜禄也就觉得意思不大。碰对有一回,喜禄也要大三攒两个钱娶个家口,他并且反复说着他也愿意打帮着给寻个好闺女……这么一来,大三更觉着喜禄这人不对劲,闹得他自己也老是提不起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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