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25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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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文艺与国家”
——读书笔记
应@岗
用一种与资本主义国家的作家命运相对照的方法,西蒙诺夫在文联大会上把苏联作家的生活、观点,在人民中的地位及在苏维埃社会中所起的作用介绍给了我们。我读到了他的演词,觉得它同样指出了我们文艺的正确道路。
资产阶级的作家每每将“孤独”当作“个性”或“独立性”,他们以为人类所追求的除了社会的冷酷与无情之外,好象就没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似的。苏联作家则极不习惯于这种孤独的生活,人民也不允许他们沉默;这种是否为人民所需要的感情,是决定苏联艺术家们幸福或痛苦的主要因素。这样,一方面是资产阶级作家的孤独特性,而另一方面是苏联作家对社会事业的热情。
由于“人民”是社会主义国家一切的主人,同时也成了“文学”的主人。人民有充分的理由要求合于他们自己口味的文学,所以就产生了作家创作的“从属性”,因为只有体验到为人民所需要的感情才是最幸福的。无条件地服从人民的要求可以开辟文学的广大园地,所以“文学”在苏联就有一连串的重要任务:保护人民的利益、教育人民、展望他们的未来、无情批判一切通向共产主义社会道路上的障碍,还有,填满人类心灵地图上的一切白点。
资产阶级作家以“缺乏独立性”的眼光去藐视苏联的作家,却忘记了他们自己的庸俗文学永远以金钱为对象的死症上。苏联文学之所以不同于资本主义社会中最流行的三等作品而处于原则上不同的、庄重而重要的地位,显然就是伟大的“从属性”之赐。
文学的民族性、群众性(通俗性、社会性。)及它传播于人民中之事实,就是新美学的标准,用这个标准去创造出来的作品才享有获得广大读者的客观可能性。它同时是批评一部艺术作品的武器。“只有那些既为广大群众所喜见乐闻而同时又使最有教养的、最有文化的知识界代表们也同样感到兴趣的作品,才是最高艺术技巧的范例。”
作家常常是个旅行者,而苏维埃文学则是第一次穿过没有开垦过的土地的成果:“新的社会原则,新的评价人们的标尺,对于社会义务与私人义务的新的理解,新的道德,对于金钱、生活福利,对人的尊敬及对人生的目的底新的态度。”这种填满地图上的白点几乎是苏联作家的共同任务:“无论你有多少问题未获解决,你,苏维埃作家,务必首先解决首要的问题。选择一个英雄来写:这个人如何表现出正是新社会中所有的人格,他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他因什么而在这个社会中受到尊重?”正因为如此,“绝大多数苏维埃作家都认为文学不是只和自己狭隘的个人文学爱好相关联的个人主义的事业,而是与全体人民向整个文学所提出的任务相关联的集体主义的事业。”
资产阶级作家以“缺少对美学问题、形式问题的兴趣”去责难苏维埃作家,这恰巧说明他们自己对文学认识的狭隘性:以为把文学作品变得使人难于了解的形式才堪赞美。与此相反,苏联作家们认为“深刻、简单、明了”才是最高的艺术形式,只有这样才能使某一作家的作品变成为全体人民的作品。西蒙诺夫说:
我们不是孤独的人,我们的心和人民在一起,而因此感到自己是全民整体中的一分子。
“我们以这种从属性为骄傲,因为它是自由的最高表现。而且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代价,我们都不肯交换它的。”
这就是,苏维埃作家已经怎样把文艺和国家的利益紧紧的结合了起来,而且发出了崭新的、伟大的苏联文学的光辉。
它同样指出了我们文艺的正确道路。
              一九四九,十,张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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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要学习文化
凯夫
驻津某兵团印刷厂过去的学习,只不过按照组织上的规定,每天在报纸上找材料,由各股股长负责上政治课。自从开始练兵——学习文化以来,同志们对文化学习的情绪也高涨起来了。文化学习是不分干部工人,依照文化水平分成甲、乙、丙三班及识字班。
识字班的陈尚书,是厂里的炊事员。他一听说大练兵——文化学习,就非常高兴,他常说:“这回遇上这好机会,教咱们踏踏实实的学习,现在我也能凑合合的写封信了。”通信员刘玉江,也是参加革命以后才开始识字的,现在不但能写简单的信,而且在墙报上还投了三四篇稿子。他说:“要不是我参加革命,也甭说是写稿、写信,哼!连自己的名字恐怕都写不了,这回,我趁这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学习,非学到能看书、看报才行。”
装订和机器房是在一个大屋里,所以装订的案子就成了大家的讲台与学习台,我们除了白天按步就班的用小先生制进行文化课以外,每当晚上印报时,装订的也帮助摇轮,连续纸带看墨都是轮流的,在替班下来的。就聚在这装订讲台周围,老金的铅笔头是每晚学生字专用的;老赵买了个字典装在口袋里,随时随地能查字。一上好版,机器开始响起来时,同志们一边工作,一边围在装订讲台旁,利用这替班休息的时间来进行课外的集体学习,报纸上看来的生字,书上看来的生字,或者是明天要学的生字,这时,大家写出来,大家谁会谁说,老赵查字典,连认带讲。我们的工作间的学习,对于工作是毫无妨碍的(每天谁印坏了几张都有记录)。我们谁要是独自知道一个字,给大家讲解完了以后,都非常的高兴,有一回,邓建昌一高兴,一气摇了一百五十下轮子。
排字股的写稿成绩是第一,连刻字的,铸字的一共十一个人,没有一个不写稿子的,排字的秦锡元,刻字的张义和,铸字的卜保成,哪一期墙报都是两篇三篇的投稿。
校对是两个人,一个是跟文书负责当厂里的小先生,一个是负责墙报的编辑,写不好的都找他们给帮忙,三十多人,只有六七个工作太忙的和识字太少的写不出来,所以自练兵以来,厂里的墙报由一个大门板扩大到两个大门板了。大家都感到:我们要努力学习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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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打碎荒山修铁路
徐戟孙
凿石丁丁,凿石丁丁,在山脚下,凿石者举起铁锤,拿牢凿子,一下一下的砸着石头。石头破裂的声音,又清又脆,山中的回声和原来的声音配起来,正是一曲“劳动音乐”。凿石的工人们有一百多个,却没有一个人开口,都只是默默地使劲,默默的工作。
从天一亮起,凿石者便三三两两的从村里走出,扛着铁锤,拿着凿子,有的嘴里还叨着旱烟袋,这些凿石者都是翻身后的农民,把田里的庄稼忙完了,趁着农闲来帮助凿石头。这群凿石者中,有二三十岁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有十五六岁刚发身的小孩,但是其中只有一个老年人最惹人注意,他是又干又瘦,脸上皱纹特别深,很明显的,他是这一群中身体最弱的一个。山路是崎岖不平的,他一摇一摇地走着,遇着上坡,张着嘴,喘着气,很吃力的走上去,遇着山沟,很不愿意的把铁锤和凿子交给别人,一过山沟,马上就抢回去,紧紧地握着,生怕别人说他老了,不中用了。
到了工作地,放下家伙,大家便开始砸石头,“丁丁丁丁,”的劳动音乐又开始了,太阳随着音乐越升越高,凿石者也越来越热,大家都把短挂给脱了,露出一身黑壮结实的肌肉来,继续工作下去。只有那个老年人没有脱,但是天气越来越热,汗也越出越多,老年人才把短挂脱下。看上去,他身上像一点肉也没有,仅仅是一层皮包着骨头,这样的人,早就该躺在床上养老,但他却精神抖擞地一下一下地砸石头。
中午,家里的女人们来送饭来了,这是休息的时候。女人们提着篮子,有的手上还抱着小孩,慢慢地爬上山坡。凿石者这时都聚集在树荫下歇凉,抽抽烟。饭篮送来了,掀开盖子,里面是金黄喷香的窝窝头和咸菜,歇了半天,肚子都饿了,便狼吞虎咽似地吃起来。
一会儿,忽然听见那老年人生气地大叫:
“不行!不行!我偏不回去,看你把我怎么样?”
老年人旁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模样,大概是老人的孙女了,她劝老人家回去歇歇,却不料反招来一顿大骂。老年人接着说下去:
“你们全都糊涂!你们只知道现在家里有了地,有吃有穿,不靠我出来做活,可是,你们也不想想怎么才过好日子的?要不是解放了,咱们连吃都吃不上,还能有地吗?咱们不能过了河就拆桥,咱们得跟上共产党,跟上毛主席把天下弄太平。再说,这回砸石头,修铁路,还不是为的咱们自己。有了铁路,到哪儿去都方便,解放军也可以去打老蒋了。你们别看我老,我可是什么都知道,我要是倒退十年,我还要参军呢,现在这点活,真算不了什么……”
孙女知道爷爷一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也不回嘴,老人儿说累了,才觉出肚子饿了,胡乱地吃了点窝头,就又拿起工具来砸石头。
凿石丁丁,凿石丁丁,褐色健康的手臂和白色的石块,组成了劳动的图案,配合着劳动的音乐,这就是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的艺术作品——不耽误农事,用自己的双手,打碎荒山,建设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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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炮翻过了野猪岭
王民
经一夜的山地行军,解放军某部炮团三、六连到达了野猪岭山脚下。
天已是拂晓时候,大家肚子都饿了,而必须经过的盘踞在汤岭、马尾之间的野猪岭,阻在前面,高出海面八百五十一公尺,山坡是常成六十度的倾斜角,道路狭窄得连空人空马都难通过。现在,炮兵们为着配合步兵歼灭匪军,封锁江口斩断匪军海上逃路,下了决心,要抬着重达九十斤到二百余斤的山炮零件,翻过这野猪岭。
行动了,三连一班副姜述平同志首先和其他同志抬上了二百二十斤重的大架,并将最重的一头放到了自己的肩上,其他的同志,也纷纷互相抬的抬,扛的扛,拉的拉,拥的拥,一步一步的向野猪岭山顶走去。两腿象压上百来斤的重量,没走几步汗就沿着面颊滴下来,混身上下被汗水湿透了,有的人被过重的零件压倒了,但他们不啃不吭的猛拉一把丛草,又站了起来继续前进。六连七班的刘福文,被一百九十余斤重的滑板压倒了,膝盖碰破了,鲜血流在脚背上,但他没理会这些,爬起来把滑板扛上肩继续的向前走。终于,大家胜利的登上了最高峰。
在山巅上,炮兵们擦拭着脸上的汗,愉快的高喊着:“革命战士意志坚,同心合力往上搬,歼灭残匪敌,解放大福建!”接着,又鼓起勇气,顺着坡路,抬下山来。谁也没叫苦,因为谁都明确的记得:“今天的艰苦,就是将来的光荣。”在野猪岭的另一山脚下,炮兵们望着几乎被自己的汗沾湿了的山炮,胜利的笑了,异口同声的说:“困难被我们战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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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改变错误的学习态度
王仪
自从解放战争基本得到胜利以后,广大的知识分子,都纷纷投入革命学校,要求改造自己,以便参加革命工作。他们都很虚心地学习马列主义理论,建立新的人生观。可是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同学虽然也在学习,但他们都对革命学校的认识和旧学校混淆起来,只想自己能学一套马列主义的理论,准备将来出去做些领导工作,而对文化程度高低不齐编在一起、集体讨论、学习期间担任工作等,认为只是耽误学习的时间。
在他们中,一些文化程度较高的,在小组内总以为自己比别人高一头,向别人学不到什么;文化程度低的同学,则觉着自己知道的东西少,在讨论会上处处不如人家,便不敢发言了,这样,对小组会便感到是个负担;在学习中担任工作的(小组长或俱乐部委员等),自己认为缩短了看书时间,对所担任的工作便觉着是个负担。
这些同学的错误想法,就在于他们对新旧学习的认识上没有弄清楚,以为学习就是单纯的读书,读书以外的一切活动,都会防碍学习。他们没有注意到日常生活正是自己学习的好对象,正是理论与实际结合的试验室,不明白集体学习,可以彼此去长补短,假使没有注意到这些,把我们的学校和以往的旧学校同样看待,那就根本错了。
所以要求改造的同学,应当注意到学校生活本身就是学习,担任一点工作那更是增加了学习机会。但怎样运用呢?我们便用在自己参加的工作中,得到更多的实践机会。如果,抱着旧的学习观点、学习方法,理论与实际始终无法联系,将来也必做不好工作,所以这种对学习的错误观点,如不及时纠正,不论对人对己,都是没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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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才与智慧
女三中学生 谭增璐
任何事情,任何问题,它的是、非、好、坏,都因了阶级立场的不同而各异。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们把“剥削”认为是合理,是道德,把少数人的享乐建立在劳动人民的苦痛上,认为这是文明,是智慧。他们轻视工农,卑视劳动,耻笑工农没有文化,而高唱自己是最高尚,最文明的,但以人民大众的立场来看,正如高尔基所说:“我以为美国大资产阶级的文明,是我们这星球上最畸形的文明,它把欧罗巴洲文明的众多可耻的畸形,都发展到可怕的程度,所以在他们口中高唱出来的文明与智慧,而在我们认为是最丑恶的污物;他们这用种种的宗教邪说来抵制科学真理的发展,曲解天才与道德的来源,企图束缚被剥削者的反抗思想,把别人辉煌的创造力——科学家、技术家、诗人——我们的第二自然的劳动者的血汗,变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黄色金属和一张张的支票。”
如今千百万的被压迫者掀起革命的洪流。呐喊着解放人类的吼声,努力的扭转了历史的巨轮。英勇的战士们,正在用火热的鲜血冲刷着地球上的污迹,从此劳动被提升到最光荣的地位。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发挥阶级的友爱团结与互助,共同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这便是我们歌颂的天才与智慧——全人类的天才与智慧。
天才与智慧,由于人类劳动经验的积累,它产生在平凡的劳动群众之中,没有任何畸形与特殊,也只有劳动者的才、智是最伟大、最值得敬佩,这已没有任何值得争论的。天才的领导者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把他们的才智,毫不自私的供献给劳动群众,才表现了他们的伟大。真理即是如此的简单,假如科学家、技术家、艺术家、政治家、教育家……不服务于广大的群众,而是为了维护反动阶级的利益,为了巩固反动阶级的政权,他们的天才与智慧,便成为最丑陋的,被人耻笑与唾骂的,只有最愚蠢的人,才去拥护与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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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石坡煤窑演义(12)
康濯
却说他二人相跟着去到大三家,正碰上喜禄送了大三一瓶酒,大三自己炒了两个鸡蛋,一个人在喝。柳沟家一进门,就象一阵风,跑到大三跟前,抢过一盅酒一嘴干了,又吃了两嘴鸡蛋,说道:“大三叔!论年岁我可比你大,我也能说说你!你看,常说烟酒不离朋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这会孤孤单单一个人就喝开啦?你倒是小气啊,还是有什么心事?”小洋鬼道:“可别听她那烂bī@①嘴瞎说八道!大三叔,她嘴馋得见了尿也想当酒喝的,她是嫌你没请她哩!”大三笑着,忙给柳沟家又满了一盅酒,递过去道:“喝吧,有的是!”柳沟家接过来又一口干了,指着小洋鬼道:“你看,这可是大三叔亲手敬我喝的!你不喝酒嘛,想吃炒鸡子就吃吧!大三叔不见外的,来呀!”说着,柳沟家背转身,一手端起炒鸡蛋,一手拿着筷子,直送到小洋鬼嘴边,一边说:“吃吧!我喂你!不要不好意思嘛!”两人动手动脚吵笑开了,大三就往炕上一躺,瞅着两人笑。
一会,柳沟家先让步,假意瞪着眼说道:“小洋鬼别一个劲吵闹啦!咱来了就该说个正经的嘛!你也不怕大三叔生气?”大三又哈哈笑着坐起来,招呼他二人坐下喝水。小洋鬼喘了喘气,骂了柳沟家两句,才坐到炕沿边,正正经经地对大三说开了话。
小洋鬼说:“大三叔!说正经的,我看你这光景也该省着点。这如今吃饭不容易,你少吃两顿稠的,添点瓜瓜菜菜,该留个后手啊!”
大三笑道:“你不是说过:人活百岁也是一辈子么?过一天少俩半天,省它干球哩!”
柳沟家道:“省着点请小洋鬼吃两顿不好么?”
小洋鬼对柳沟家嘴一噘道:“没见你那老不正经的!你倚着你那嘴巧,就能逗人欢喜么?”柳沟家忙伸出旱烟袋往小洋鬼跟前窜,小洋鬼一边推开她,一边很正经地对大三道:“我可是好意!好比说,你也快四十啦,也该省着点,想法寻个家口啦!要不,单蹦个死了连个烧纸上坟的人也没有,你又没个亲人的!”
柳沟家听了这话,忙把旱烟袋一丢,拍着巴掌道:“对!这才真是正经的!我心眼里早就这么说哩!”说到这里,她看见炕上铺盖边一堆没洗的脏衣裳,就指着那说:“你看!一个单蹦个男人,不要说和泥生火做饭,连补个衣服洗个衣裳也多遭难啊!唉!我这人心软,看着真可怜哩!我给你洗洗吧!”她一边就爬上炕去,把那堆脏衣裳抱起来,隙见衣裳下面有一条半新的绸裤,就忙丢了衣裳,拿着绸裤翻过来掉过去细细看了一遍,跳下炕嚷道:“啊哟!这绸裤咱村除了聚宝老人家,怕谁也没穿过哩!这才真是明光闪亮,穿上这,人也年青啦!身子也轻啦!风一刮,飘呀飘地,可是过余的漂亮哩!我叫人们看看去!”说着,她就往外走,一边嚷着叫天禄他老婆快来看;大三忙跳下炕止住她,并要抢回裤子去;她不让,隙把裤子举得高高地,对小洋鬼道:“你不看看开开眼界么?看这!哟!这不象机器扎的,准是一针针缝下的哩!看这好针脚!啊!大三叔,”她回过头来笑道:“这准是个漂亮女人给你缝的吧!怪难你也不提娶家口的事!你准是有了吧!小洋鬼!看这针线营生,咱婶子准是穿一身雷光闪闪,搽脂打粉戴花,太原府的大姐姐哩!大三叔!你看我没猜错吧?”大三忙抢过裤子来,低头坐上炕沿,红了脸。原来柳沟家的确没走眼:大三在府西山是交结了一个很相好的女人,但后来邻近一个什么官把那女人买走了,女人舍不得他,临走前就流着眼泪,偷偷给他缝了这条绸裤,以后他就随身带着,没事时拿出来看看,就象见了那个女人,此外别人再跟他说合女人家口的,他是连听也不愿听,他总还是想着那个女人,只在现在,他忽然见到白泉家正和他那相好的女人长得差不多,他才动动心,不过说到说媳妇的事,他还是没什么意思。
柳沟家不知道大三的心事,她正说得高兴,又喝了点酒,脸红红地,就一个劲说道:“外头的靠不住,大三叔!甭看你镶金牙戴礼帽的,这会你也在村里住下啦,你还是寻个本乡本土的吧!只要你答应,我跟小洋鬼保准跑断腿说破嘴,给你寻个好好的,保准比白泉家还漂亮,还保准花钱不多!”大三还是低着脑袋笑,不说什么,只在柳沟家说到白泉家的时候,他的脸红了一下;小洋鬼却说:“柳沟家,看你那@嘴!咱大三叔又不是个耍耍笑笑的人!你正正经经说说嘛!”柳沟家道:“我这不都是正经话么!大三叔,一转眼天又冷啦!别看你铺的盖的厚,可总顶不住两口子肉靠肉啊!你没尝过那滋味?”小洋鬼嘴一翘,骂道:“呸!个老货也这么骚搭搭的,你还要你那@脸不?”柳沟家一个人“吃吃”笑去了,小洋鬼就抓住大三的胳膊,古板正经地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只见大三点了点头,小洋鬼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思谋思谋吧!早些给我个讯!”柳沟家也抱起大三那堆脏衣裳,往外走着说:“这衣裳我给你洗洗,赶你有了准讯,才许你取衣裳去!”大三勉强笑道:“行!”就送二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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