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西蒙诺夫的诗集“朋友和敌人”
水拍 译
下面这篇批评译自“苏联文学”(一九四九·四月)的“新书评介”栏,原作者未署名。从这里,我们除了可以了解一些关于苏联文豪西蒙诺夫的诗歌创作,特别是“朋友和敌人”这一本诗集的内容而外,还可以从批评者关于创作“社会题材”的诗,或“表现时事主题”的诗,所提出的若干意见中,得到有益的启示。
“朋友和敌人”中所写的,大约即一般所指的“政治诗”或“时事诗”。这一类题材如果处理得不好,作者的表现能力不够,或者更可能是对这些题材了解不深,把握不紧,那么作品就可能流于空泛,人云亦云……本文作者指出,西蒙诺夫这些诗的特色在于“表现时事的主题达到了高度的具象化”,虽则所写的是政治,时事,“可是它们仍是抒情的,而且这里所用抒情两字是在最好的,最真实的意义上的。”如果个人和群众结合得紧密,那么所“抒”的“情”,既是个人的,也就是群众的,分不清彼此。即使作者写的是关于世界人民命运的大事,也还是“深深地发自自己的,热烈的”抒情诗。当然,这是作者对这些社会题材首先具备了“深深地发自自己的热烈的,直接的了解”之故。而这个了解主要是从作者的革命实践中获得的。
关于形式方面,本文指出,西蒙诺夫所用的语言,是“尽量接近日常口语”的。这也是值得我们注意的一点。
又这本诗集的原文或译文,这里还没有看到。    (译者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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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司坦丁·西蒙诺夫是诗人也是戏剧家,他曾经到过好几个国家。他的观察和思考构成了这一本诗集——“朋友和敌人”。
这本书的名称正好可以作为它的内容的说明。这些诗是关于和平与民主的友人以及和平与民主的敌人的。诗人在这里说明了,苏联在为人民争取和平与自由的斗争中所担任的角色。他说明了,在我们的时代里,这些概念——苏联的友人,和平与民主的友人,人民的友人——是一样的。而苏联的敌人,各国人民的敌人,和平与民主的敌人——也是同义词。
西蒙诺夫描绘了敌人的一连串生动而具有典型性的肖像。在旧金山的一个宴会厅里,邻坐是一个拥有三家报纸的老板,他的精神焕发的笑容就象一幅牙膏广告一样。他穿着粗劣的民主外衣。但在在他的“美国的乐观主义”的合乎标准的微笑下,你能够一再看到他就是一匹张牙舞爪的野兽。我们一起坐着,郑重地长谈着,但每一个旁观者会感觉到就在我们的说话背后,尖刀在沉默中闪光,在这时候只是,隐藏了那致命的钢锋。
诗人不但在这成功的商人身上看出了一匹野兽。他还指明了,那些在德国国会纵火并审问季米特洛夫的家伙也正是这批人。
德国国会在火焰中燃烧,
就是我的邻居,——他,和另一些人放的火。
还有一个敌人的肖像。曾经有一次,报上刊登新闻说,莱翁·勃伦已被德国人在梅特尼克集中营里烧死。这一消息后来证明是假的。几年之后,诗人西蒙诺夫到巴黎去。就在上一天,法奸雷诺和达拉第重新进入了国会,所谓中间派的右派分子如莱翁·勃伦之类对他们的重登政坛,一致鼓掌。西蒙诺夫的诗“错误的历史”告诉我们,在那些日子里,巴黎人民对这些事件有怎样的反应。在巴黎的街道上,行进着示威运动者,那些巴黎公社的子孙们,那些在一八七一年被朱尔·马赫所枪毙在贝尔拉察斯坟场的人们的后裔,一致发出了抗议。
巴黎的群众走向前去,高呼道:
枪毙雷诺!
枪毙达拉第!
莱翁·勃伦滚蛋!
显然的,谁会相信法西斯匪徒会杀死勃伦呢?那是很明显的:
希特勒留下了这样一个人,
为法西斯主义开一扇通向未来的门。
假使不是一扇门——那么就算是一个狗洞吧。
反正这批东西决不是希特勒要在集中营里处死的。
万一战争是失败了——这种畜牲在他所需要的新慕尼黑中
也是很有用处的脚色。
法国人把共产党叫做“被枪杀者的党”。西蒙诺夫的诗显示了右派社会党可以称为“被法西斯怜惜的党”。
但是那些在他们的报纸上散播毒素的,那些吊死黑种人的,那些把雷诺、达拉第拥上政治舞台的,以及那些迫害美国共产党的,只是极少数的一群专制魔王和他们的走狗。胜过他们多多的是人民的友人的呼声。对于他们,我们的诗人寄以热爱,这个热爱的强烈的程度正和他对和平与民主的敌人的憎恨一样。
在“萨可和文遂蒂街”这一首热情蓬勃的诗中,西蒙诺夫回忆着过去,替这两位倒下的英雄说话。好几年以前当消息传到伏尔加流域的一个小市镇中,说是美国法庭判处了这两个反法西斯工人萨可和文遂蒂时,西蒙诺夫正在学校读书。
那一天朝晨,我们到学校去开会,
那时候,整个小镇激怒了,
波士顿的一帮匪徒
谋杀了萨可和文遂蒂。
另一首诗“不!”告诉我们共产党员的英勇不屈的气概。
日本共产党领袖德田球一在牢狱中。每隔五年他被狱吏传讯一次。下面是一段简短的问话:
他认为天皇是神圣的吗?
他能不能宣誓遵守法律和命令?
他是不是准备公开宣布
从今以后否认他过去的主张?
从窗外透来自由的空气。窗外是一株樱桃树,此时它变成了一株“诱惑之树”,它开着白色的花。
那自由的空气只是使他警惕,
他坚定地不去看那一弯枝桠,
那刚强的囚徒坚决地说了一个“不”字,
他准备再坐牢,再坐一个五年。
在十五年之内,德田球一对着敌人的脸面掷去这短短的一个坚决的字。
西蒙诺夫用他的笔描绘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他们到处存在着。同志们隔着海洋和大洲,互相紧握他们的手。有些人的名字现在还只能用××来代替,因为暴露出来,就要危害他们的生命。他写一封信给一个美国朋友就不用姓名。为了他的革命工作他正在受美国政府的迫害。诗人坚信地说,未来是属于象他的美国朋友这样的人的。
我知道你对纽约的深挚爱情,
那赫特逊湾,摩天楼,桥和路,
我知道你将更加愉快,
当它们完全改变,完全变新了之后,
那时候它变成一扇通到生命的门,
而不是一扇通到钱箱的门。
你努力奋斗,你一定会如愿以偿!
你一定会获得胜利!
这个希望的信心建筑在一百五十万投票反对杜威和杜鲁门的美国人身上。
全书贯穿着一根线,正如全世界一样,也有一根线把它分成两个阵营:一面是和平,一面是战争;一面是民主主义,一面是帝国主义。这一根线和地理上的国界没有关系,它是为人类的未来而斗争的一道阵线。
“朋友和敌人”这一套诗歌是西蒙诺夫的多样的文学事业的发展的一个必然的阶段。他的早期的诗歌活动就已经吸引了读者们的注意,他对于时事题材的把握是非常锐利的,那些诗歌具有非常具体的诗的形象。任何一册现代苏联诗歌选集中,有着他的诗作,例如关于歌颂西班牙共和国的英勇保卫者的,关于在西班牙牺牲了的匈牙利作家马特·柴尔加的,以及关于一切为民主自由而斗争的英勇战士们的许多作品。
这一册新的诗集是和西蒙诺夫的戏剧创作不能分开的。在战后他写过“在布拉格的栗子树下”,“俄罗斯问题”等剧本,它们也都是关于朋友和敌人这个题目的。他的“朋友和敌人”,继续了并且发展了诗人的才能的最优美的方面,它包含着一个新的因素,那就是表现时事的主题达到了高度的具象化。他的诗写的是最激动的社会题材,可是它们仍是抒情的,而且这里所用的“抒情”这个字是在最好的,最真实的意义上的。苏联人民并不把他们的幸福和全世界人民的幸福分开;他们的悲伤也是如此。因此,这些关于斗争,关于全世界人民命运的诗,是抒情的。这些诗篇中包含着这位苏联艺术家及作家的,深深地发自自己的,热烈的,对那些社会题材的直接的了解。
要表现这些感觉,就需要一种极自然的,有机的诗形式。我们的诗人努力使他的语言尽量接近日常的口语。他的诗不是一般的演说。它是一个故事,是他旅行西方和东方十几个国家所见所闻的自然的感情的故事。但是这些诗中的自然的日常口语,并不是就是那种在小圈子中所进行的静静的谈天。而是,一如马耶阔夫斯基所说的,是“用他的最大的声音”,向着诗人的广大的听众,向着对他的故事具有热烈兴趣的听众,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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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喜事传到了农村
晋县师范 陈惺铎
在山西晋县的总十庄,这几天正赶着收秋,人们在地里收割,起五更下地,天擦黑才回来。傍晚是村上最热闹的时候,一车一车金黄的谷穗,拉进了村庄。吆喝着牲畜,唱着、喊着,这些充满愉快的声浪,使得村庄顿时活跃起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人们才稍为安静下来。这时村里的屋顶广播却在清晰的喊起来了:
“老乡们!喂!喂!老乡们!报告你们一件天大的喜事,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哇!咱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成立啦,毛主席当选了中央人民政府的主席啦!”
不等广播说完,人们一边吃饭,一边就互相谈开了:谈北京,谈毛主席。从城里回来的学生们,给人们解释着。
“喂!喂!老乡们,几千年来,这回中国人民可完全站起来了!叫那些欺负我们的外国反动派滚蛋,叫那些地主恶霸规规矩矩,叫蒋介石反动派站在我们的面前打哆嗦吧!……”
听的人都高兴地笑起来,不知不觉的放下饭碗,慢慢地从门口走到街头。人们都渐渐的向广播的屋顶下面集拢起来。
“喂!喂!老乡们,在咱们政府成立的时候,咱们解放军的代表保证把反动派消灭干净;工人代表保证多干活;学生代表们保证把本领学好,为人民服务。咱们种地的,可不能落在别人后边呀!”
挤满广播屋顶下面的人们,听到这里就更起劲的谈论起来:
“那还用说,咱们种地的,一向就没落过后。”
“现在有了地,种棉花、种花生,只要人民政府一声号召,保证生产的又多又好。”
“有毛主席领导咱们,太行山也能搬到海里去。”
老头子摸着胡须,说着当年地主统治的黑暗和罪恶,及搞斗争闹翻身的不容易。
年青人互相交谈着新中国的建设。
小孩子把谷穗编成的圈圈顶在头上,扭着到处乱跑。
有些人憧憬着人民首都——北京的热闹场面。
有些人到处找刚才广播的同志,想再问仔细些。
第二天,在广播的屋顶上,飘出一面有五颗金星,鲜红的国旗。人们在田野里工作着的时候,望望这飘扬的红旗,工作得更勤奋更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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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共同纲领打通了我的思想
铁车总队 张剑超
我过去的思想有些落后,总觉得当个革命军人在国民党反动派残余没消灭前是很吃香的,可是将来一切都走向生产建设,那时候我们军人不是没事干吗?总是存在着这样的糊涂想法,但是经过学了政协共同纲领的军事制度后,我豁然开朗了!第二十二条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应加强现代化的陆军,并建设空军和海军,以巩固国防”。第二十四条并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队在和平时期,在不防碍军事任务的条件下,应有计划地参加农业和工业的生产,帮助国家的建设工作”。这说明我们军人在建国时期,还有着巨大的任务的。过去,帝国主义者在我们国土上掠夺、屠杀中国人,现在我们人民翻身了,实行民主专政了,而我们的胜利,是由共产党领导的武装打出来的。由此看来,我们国家要想根基稳,人民掌权扎实,仍须有强大的武装力量,假如没有强大的武装力量,一切国内外反动派还会勾结侵犯我们国土,破坏我们建设,我们不能忽视这点。正如共同纲领上所说,“加强现代化”,只有有了强大的武装力量,才能巩固革命的胜利,因此,我们还要加强现代化学习,把枪杆子把紧紧的,巩固我们的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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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石坡煤窑演义(6)
康濯
六 夸窑
可惜大窑出炭的日子不多,就歇了工。
原来这一带地势,每年三四月以后,窑底就起硬风,只一个口的窑,坑底点不着油灯,点电石灯倒能点着,但人下去了也呛不住,只能暂时歇工,等秋天风软了再干。如若想开个窑长年出炭,那就要挨着凿两个窑口下去,再在窑底透个风筒,把两座窑打通,风就流通起来,油灯才能点得着。黑石坡方圆左近各村,能长年出炭的大窑不多,人们多是冬春下窑,夏秋种地或干别的营生,只有少数老窑黑,夏秋才找不歇工的大窑干活。
黑石坡这个新窑歇工以后,大三心宽了两天,舒舒坦坦睡了两觉,又觉得没什么干的,不免又想起了外边海阔天空和他那些个朋友,大三想走了。但他的把式从此更有了名,好多老实窑黑找来看他,劝他别走,本村好多当家子也一个劲不让他走,喜禄更是非拉他留下不成,他只得勉强别闷着住下来。
这边喜禄却是一团欢喜。喜禄原来并没有想到:凿开这么个大窑,花的垫本和卖炭的收入相抵,也却没有花多少钱,到今年秋后,他就要从窑底往家里赚钱了;再说,这窑可也实在不平常呀!三月初,大三和玉宝领喜禄下窑去细细致致地转了个遍,喜禄见那煤墙象是油漆上了黑漆,乌光透亮,喜禄又见刨头们躺着刨的跪着刨的立着刨的,一刨都是百来斤往上一大块一大块,看着真比他干“闪商”赚了钱还痛快。他问大三:“这炭到底有多少?”大三说:“看在我眼里的,是东至鬼脸坡,西至猫垴凹,往北穿过了咱村占的这道山梁梁,比你买的矿区要大七八倍;你就小打小闹吧,下个四五十号人,每天日夜三班,少说也得刨百把年。”他又问大三:“这炭往上有多厚?”大三说:“好到了头的炭!上脉下脉各高九尺。下脉分毛丁、陡、焦炭、底皮四级,这会刨的是焦炭和陡,往下底皮往上毛丁都还没挨着;下脉往上,隔一层隔炭板,那九尺上脉刨起来省劲得多,上脉又分连烟、脆炭、卤炭、底卤炭四级,哪一级炭的块头都比下脉大,刨开上脉才真要见利多:刨上脉,摇钱树,只有进,没有出。”喜禄过去也下窑看过,大三说的这些事,他过去也多少见过些,听过些,隙都没这回新鲜,就问了一遍又一遍,象小时候记珠算口诀那样,把听到的都记在心里,噜里噜嗦地乐得闭不住嘴。
喜禄这阵子乐劲,又打动起他一个想头。原来去年他开窑的时候,本打算只开一个窑口,每年冬春干干就行的;现在,他来回盘算了一下,找各种各样人探听了很多窑底下的虚实,又跟大三仔仔细细捣拉了两回,村里上上下下也有好多人鼓他的劲,他就下了个决心:秋后要挨着新窑再凿开个窑口,并跟新窑透个风筒;他怕垫本不够,又拉了林宝等五六个人,打算碰股子闹。就因为这个,他留下了大三,还拨给了大三一亩地,叫他栽个窝瓜,找个干的,又吩咐大三道:“你要是没吃的,先上我家对付点;要是闷的慌,上阳泉我小铺里呆两天去;想看望个朋友嘛,走十天半月的也行!”安插过后,喜禄又拉着大三去寻玉宝和村里社首们,想张罗着再给老君爷唱一台戏,说是谢谢他老人家保佑开窑的神恩,其实在喜禄自己,不过是想趁着高兴劲头上,凑个烘火热闹,乐一乐,也给自己露露脸。
七 试探
四月底,趁着阳泉平潭寺赶庙唱戏,喜禄租了个现成班子,来村里唱了三天戏;唱戏过后,张喜禄开了窑的名声,就在远近传响了。他到阳泉,短不了有窑主找他,回到村里,短不了有财主找他:这是他一辈子从来少见的事。他也趁一时高兴,把自己住的房使雪白的大灰刷了刷,又把新窑口上的卖炭场往大里修整了一下,在场南搭了个两间房大小的棚,准备秋后开窑出炭,这卖场宽敞些,这棚安个柜房方便些。
这时候,喜禄的事,早惊动了本村的头一个大财主。这人就是张聚宝,论辈份,他还是喜禄的孙儿,只是远在八亲以外;他有三顷多地,围着黑石坡村,东至鬼脸坡,西边过了猫垴凹,这一带坡坡梁梁地势,凡名叫什么凹什么沟的好平地都是他的,那些叫什么垴什么梁的尽是赖地,他没有一点;他祖辈上也是个滚窑的,五十年前村里塌了的那座大窑,就是他父亲手下的事。到他手里,他懒得动弹了,只出租了一两顷地,雇了两个长工养种了顷数来地,捎带闹了两个小土窑。他两个儿子都在太原,一个念书,一个当了个什么科员,他自己就在家过一份舒服日子,村里顶个总社首兼村长,动动嘴,抓住全村的大权,没事也走走平定州太原府,回来闹个什么村政新建设,把老百姓治得慌乱两天。
这回喜禄开窑,事前事后自然也跟他商议了两回,并且还请他入过股;当时他觉着这不过是个淡事情,喜禄也只是个会跳蹦两下的买卖人,村里又没有什么闹窑的好把式,反正成不了个气候;因此就没怎么结记,也没有入股,也懒得管这事。现在眼见得事情大了,给他经营土窑的泰成又三番五次告给他,说大三是如何有两下子,喜禄是如何乐劲十足,窑黑们又是怎样干得挺欢,看架势,这窑往后准会闹得不赖;这么一来,聚宝不免心中不安,想道:这份富贵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于是他跟他管家的计议了一阵,盘算了个主意,决定看看苗头怎么样。
一天,他叫管家的把喜禄寻来,客客气气地捣拉了两句,就立起来说:“喜禄爷!我可真对不起你!你看你开了这窑,为咱浑村百姓谋了利,也给咱一社一村一姓争了光彩,这回唱戏嘛,怎么说吧也该由社里来张罗才对。@他妈的可人们都不懂事!那两天正赶上我又不大舒展,整天躺着没起炕,我那管家的也没跟我商议,就让你自己个掏钱办了!嗨,这哪里还象个规章嘛!今个早起我身子好了些,问起人们,才知道这事!这可是赶我的过!我对不起你!喜禄爷,这么吧!你把这回唱戏花销的帐给社里报一报!”喜禄听了这话,不免大吃一惊,想到:黑石坡村还会有这种稀罕事么?一边他就慌忙答道:“你你你这是说哪里话!咱这么不大点小事,还敢劳动你老人家操心?再说这回我也是租的个现成班子,没花什么钱。”聚宝说:“不!这可不是个小事!你这窑是咱浑村大伙的事!咱们与民谋利,主张公道,可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吧!你报帐吧!”喜禄心眼突突发跳,光一个劲推脱;聚宝却不搭理他,只顾背转身去,接过丫头使女白泉家送来的开水,吞了两粒大烟丸,才又转过身来说:“这事算是定了!喜禄爷,咱再说说别的。过去,咱社里这社首是按地亩多少挑人的,这我早就觉着不怎么合适;你嘛又一直是常年不落家,咱们也就没让你顶社首这个名,这对咱一村一社实在是个损失。这会你闹了这个好窑,多一半日子也得在家啦!我跟咱社里大伙商议了,从今日个起,也就正式请你顶个社首,咱们一道来给咱村民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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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华心方
缓飞
许多年劳碌的生活,在那棕黑的脸上刻划下许多深深的绉纹,高大微伛的身材,结实有力的臂膀,浓黑的眉毛下常常现出一种淳朴的忠厚的微笑。
这便是热爱人民解放军的华心方。他今年五十四岁了,家里仅有二升种的山地,另外靠着种地主的四斗种与砍山柴来维持他一家的生活。几十年来,在蒋介石匪帮的剥削、压迫下,使他有着强烈的阶级仇恨。直到民国二十年,大别山来了共产党解放军的前身——工农红军,他才遇见了亲人!
红军在大别山的时候,缺乏食粮,他把自己所有粮食供给部队,并想办法向亲友告借来维持部队的粮荒。家里不断的住着受伤的红军士兵,他动员全家人耐心服侍,日夜不息的帮助伤员换药、包扎、喂饭,他家成了红军的临时“供给处”,“休养所”。
不仅这样,他更是红军最负责的通讯员;有一次,他半夜替部队送信,摸索着翻山越岭,一交跌在石头上,头碰破了,他忍着痛把信送到指定的地点。
红军走了,反动派又来大别山,他们想从华心方嘴里掏出一些红军的消息来。华心方忍受着一切敲诈、威胁始终不吐出一个字,最后匪徒们弄走了他的一担桐油。
前年大别山来了人民解放军,很多人怕部队来了又走,都不敢靠近部队。华心方却不管,队伍被困在山上,他挑了热饭,偷偷的由小路送上山去。部队又移动了,在他家里留下五个伤员,没有衣服换,他拿自己的衣服给伤员换,自己隙光着膊子,在炎热的太阳下采金针根、红花草、鱼心草等草药,替同志们医治,一共医好了三个伤员,夜里拿着尿壶替伤员接屎接尿。
粮食吃光了,借也借不到,他毫不惋惜地卖了二十多斤的小猪,买了米来给同志们吃,自己家里却吃着野菜糊。
一天,敌人上来搜山,这可急坏了他,他连忙背起伤员爬上山,藏到草丛里;当背到最后一个时,他累很了,大汗直流,老眼一花倒了下去,可是他急忙一转身,让伤员跌在自己的身上。
狡滑的敌人,听说华家藏有解放军,他们知道在华心方嘴里问不出的,遂把他的老婆和守寡的弟媳捉去,华心方严肃的告诉她俩:“任死你不要说出一字来!”果然,敌人再三拷打也问不出什么来,最后敌人怒极了,下命令一定要把华心方捉住活埋掉!可是他早把伤员移动了一个地方,而自己也躲到山里去了。
由于他顽强不屈的坚持,终保全了伤员的生命,一直到大军过江前,大别山人民才真的见了天。华心方家也才安心地过日子。
当同志们颂扬他过去对解放军的帮助时,他说:“咱们帮助共产党做事是应该的!”他深深的理解没有共产党,人民就永远翻不了身,他也翻不了身。
                     (转载自皖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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