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8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论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
法捷耶夫在全国文联千余人大会上的讲词
萧扬、萧敏 合译
化飞 校
本文是法捷耶夫同志原定于十月八日在全国文联千余人集会上的讲词。法捷耶夫同志当时因病未能亲自莅会,讲词由萧三同志代表宣读。现经法捷耶夫同志本人同意,特将全文译出如下。
本文翻译过程中,得到曹靖华先生不少帮助,特此志谢。
亲爱的朋友们!我感到非常荣幸,因为我能够代表苏联各民族的作家们向你们——中国文化艺术工作者们,祝贺人民共和国底胜利,祝贺已经展开在你们面前的,为中国人民谋福利的艺术创作底广大的前程和可能性。
同时,我也代表和我一起在此地的全体同志们向你们致敬,并感谢你们的款待。
任何真正的艺术底内容是人,是人在社会中的生活。
如果说苏联文学带来了一些什么新的东西,——那末,这就是真实地描写苏维埃人和新的苏维埃社会。
假如我们苏联文学在其全部发展过程中,不表现我们苏维埃人的优秀典型,不表现我们社会主义生活的话,那末,它甚至会不成其为苏联文学的。
三十年来写出的书也不能算少了吧!然而,活在人民底记忆中的,只是这样一些诗歌,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在那些作品里,虽然还只是在苏联人民为了建设而斗争的时期,就已经破天荒第一次地,给予了新的社会主义社会底人物的典型。因此,如象“夏伯阳”和“铁流”这样的书依然存在着;因此,弗拉基米尔·马雅柯夫斯基底诗篇直到如今还在燃烧着人们底心。也就因为这点,萧洛霍夫底作品是有力量的,A·托尔斯泰底长篇“灾难之路”是出色的;也就因为这点,——就因为它善于表现新的社会主义的根基,所以苏联文学在全世界是满载声誉的。
可是生活在前进着,它不断地提出日新月异的要求。
我们说,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就是我们的旗帜。可是什么是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呢?这首先是善于真实地表现人:人是什么样,就把他表现成什么样;同时,人应该是什么样,就把他表现成什么样。就是说,在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中,就其本质说来,现实主义结合着革命的浪漫主义,结合着对于理想的渴望。然而却有人问我们:这是可能的吗?怎么能够同时把一个人是什么样,就表现成什么样,而应该是什么样,又表现成什么样呢?是的,即使在自然界中这也是可能的。苹果,如果象它从前在自然界中所存在过的那样,——这就是一种相当酸的森林里的果实。可是在米邱林底果园中培植出来的苹果,却和野生的森林里的果实远不相同,而能表现为这样一种东西,这正是我们关于苹果的概念的一种东西。
如果善于表现生活中前进的,有指导性的典型,和生活底明天,那末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就会使生活丰富起来。但这是不是说,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对于生活中的一切困难,对于生活中的一切缺点,应该默不作声不去表现它们呢?恰恰相反。只有那种真正的艺术家,他们懂得并热爱我们苏维埃人,而且善于把他的全部力量表现出来,只有这样的艺术家,才善于真实地把苏维埃人生活中的全部困难和缺点,表现出来,把任何一种发展中所固有的,把我们社会发展中所固有的新旧的冲突,表现出来。我们需要时时刻刻同旧的事物斗争。在艺术中,谁掌握了新的正面的基本的东西,谁就是冲突底主人。而谁要是看不见正面的基本的东西,只是从后面来看我们的社会,并只看见一些困难和缺点的话,那末他就是冲突底奴隶,他就不能够真实地表现我们的现实。
日丹诺夫同志讲得非常好:“表现苏维埃人民底这些新的崇高的品质,不但表现我们人民底今天,而且还展望他底明天,用探灯帮助照亮前进的道路——这就是每个有良心的苏联作家底任务。作家不能纠缠在事变底尾巴上,他应该在走在人民先进的行列中,同时给人民指出他发展的道路。以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的方法作为指针,诚心诚意谨慎小心地研究我们的现实,努力更深刻地透入我们发展过程底本质中去,作家应该教育人民,并在思想上武装人民。选择苏维埃人最优秀的情感和品质,在他们面前揭开他们底明天,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给我们人民表现出;他们不应该做是什么样,我们也应该鞭打昨天底残余,鞭打那些阻碍苏联人民前进的残余。”
为了正确地了解任何一种文学底发展道路,其中也包括我们苏联文学底发展道路,首先非常重要的是:要判定这种文学承继了一些什么,它背上背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到现在,我们还是世界上唯一接受了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和世界文学中一切伟大和先进的遗产的继承者。
谁都晓得高尔基用来把旧的现实主义,把革命前的现实主义,规定为批判的现实主义的那些名言。而这些名言之所以完全正确,是因为这种旧现实主义底笔锋,是用来批评阻碍人民发展的,阻碍人底好的方面开展的剥削者的制度的。
大家也都知道,各民族伟大的古典作家们曾经如何地苦闷,他们曾经如何地苦闷于他们所经常不能在现实中发现的正面人物。可是,如果以为古典文学一点也没有给予正面的东西,而只是否定和批判的话,那也是不对的。
如果拿俄罗斯文学来看,那末它就不仅极其富于对现存制度的批判,而且也极其富于对于那些作为人类道德的代表者的人物的描写,而这种人类道德正是当时那些作家们所宣传的。例如说,普式庚的达吉晏娜·拉琳娜,有名的屠格涅夫的少女,屠格涅夫长篇中的巴查洛夫和英沙洛夫,L·托尔斯泰的安德列·别尔孔斯基,娜塔莎·罗斯托娃,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作品“怎么办”,中拉赫敏托夫底形象,涅克拉索夫的俄国妇女,屠格涅夫和涅克拉索夫的一些农民的形象等。这些作家们都第一次表现出了生长在农奴制度的条件下的,人民底人道主义的一方面。
这样,在描写正面的基本的东西上,我们有着许多先驱者。并不因为我是一个苏联人,而因为这是一种客观真理,所以我认为俄罗斯的现实主义同西欧的现实主义比较起来,要不可比拟地先进崇高得多。那末我是从那里看出这点来的呢?这一点我首先是从这里看出的,这就是俄罗斯的现实主义是伟大的人民解放运动在人民寻求幸福和正义时,孕育起来的。而因此,正是在俄罗斯文学中现实主义更多地结合着浪漫主义的色彩和对于未来的向往。
我们的现实主义,从普式庚开始,到第一个宣扬新型历史英雄并成为苏联文学开山鼻祖的高尔基为止,总是带着一些浪漫主义色彩的。
如果我们拿十九世纪古典的法兰西现实主义来看,那么,那里浪漫主义路线和现实主义路线间的鸿沟是很显著的。法国人,从巴尔札克开始,就很卓越地表现出世界底罪恶,可是他们看不见摆脱现状的出路。据恩格斯证明,巴尔札克所以是一个天才,是因为他能看见自己社会中先进的人们——共和主义分子,而当时只有共和主义分子才能表现进步的倾向。然而佛罗贝尔却已经澈头澈尾地渗透怀疑主义了。佛罗贝尔所有的创作——这是世界罪恶底天才的描叙,可是却完全缺乏任何的理想。他的作品中没有任何出路。对于左拉特别是对于悲观主义的莫泊桑说来,这是更加显著的。而另一方面,又有一种“浪漫主义”的路线,它却是脱离现实的十足的空想。雨果就是一个例子。
西欧文学中,浪漫主义的基础和现实主义的基础是分离的。要就是描写丧失了一切理想的“丑恶的现实”,不然就是描写“非现实的美丽”。这样的分离不是俄罗斯古典文学所有的,而俄罗斯古典文学绝大的优越性,也正在这里。
这并不是说,西欧文学中完全没有作为正面的理想底代表人的艺术家。拿巴尔札克来说吧。巴尔札克在用全力描写“世界底罪恶”时,寻找着摆脱资本主义底矛盾的出路,因为虽然巴尔札克具有反动的世界观,可是在他身上还是感觉到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底光芒。
狄更斯作为一个艺术家之所以著名,也是因为他第一次在人类心目中提高了平凡人底意义,而平凡人在他看来,从来就是正义的道德基础底体现者。诚然,狄更斯屡次堕入伤感中,而且他常常不是在现实的历史过程中去找寻正面事物的基础。不过狄更斯还是也曾写过正面人物的一个作家。
著名的英国作家切斯捷尔顿,他本人是一个反动的人物(他甚至信仰天主教),然而,当他反对英国的颓废派卫护狄更斯时,他对狄更斯的评论是公正的。他说道:真正的艺术——这从来就是夸张,就是夸大化。为什么你们认为你们可以夸张一切罪恶的,怀疑的,讽刺的,批判的东西,而为什么就不能够夸大善良的东西呢?难道这在艺术上是犯禁的吗?
如果在我们这儿活生生的现实里,有这样的英雄,他创造新社会,带着新的道德的有价值的东西,他全部精神上的伟大和他好的方面是我们必须表现出来的,——那末,我们比起古典作家来,将处在多么优越的地位,我们比起他们来,将处在多么优越的地位!
古典作家(在高尔基以前)最大的不幸,岂不正是在于他们常常看不见:正面的人物在生活中什么地方起着真实的作用,而这样的人物又是谁?即使伟大的俄罗斯文学也没有表现出十二月党人,六十年代的革命平民,和民意派的革命活动,而且,在高尔基以前,谁也不可能把工人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者表现出来。
如果我们在我们的现实中,看见并理解社会主义社会中先进的人物的话,我们比起我们的古典作家来,将处在多么优越的地位!
你们都知道,联共(布)党中央关于“星”和“列宁格勒”两杂志的决议,打击了所谓“纯艺术”,所谓“自由的艺术”,“为艺术而艺术”的理论。这决议一方面选择了左琴科,另一方面选择了阿赫玛托娃,作为其打击目标。这在最初是使某些作家感到惊异的。为什么单选择了他们?而党中央的决议正好解释着:为什么正是他们。因为,他们正是同一现象底两个方面。
左琴科——是这样一个作家,他在整个革命岁月的长时期中,一直只从背面去观察苏维埃人,在苏维埃人那儿搜索一切最贪婪,最无耻,最庸俗的东西,——确切些说,是把一切最贪婪,最无耻,最庸俗的东西,强加于苏维埃人,而同时,却用“纯”艺术和“自由的”艺术底理论来掩饰自己。
阿赫玛托娃——是旧颓废主义底画像。她干脆不承认有苏维埃人,却把读者底意识引入云雾朦胧虚无缥渺的空想,和带着僧侣和性欲的混合物的极端个人主义的境地中去。阿赫玛托娃对于人底本质的描写岂不就是:不承认人有人类的本质,把人从里面翻转来,企图把人变成超社会的物体,即变成非人,因为脱离了社会,人就丧失了自己人类的天性。
对于颓废派艺术底两个代表者的这一打击,完全击中了要害,因为不论左琴科或阿赫玛托娃,都是那种对于人的信念的完全丧夫在我们这儿,在我们苏维埃的现实中的反映,而西欧和美国,却正是这样地完全丧失了对于人的信念。
什么是颓废派艺术?这是至少有七十年了的陈腐的现象。直到现在还有某些作家——甚至我们这儿也有某些作家,他们以为颓废派艺术含有一些什么新的东西。不对,颓废派艺术——这是很老的老家伙了,很久很久以前,他象关节炎一样,腐蚀着西欧底文化生活,而在最近几十年中,又腐蚀着美国底精神生活。
颓废派艺术有它自己的师傅。这首先是尼采,以后是柏格森,再后是弗洛依特。尼采的哲学成为法西斯主义底基础,不是偶然的。在尼采看来,首先需要推翻社会发展是合乎规律性的一切观念,推翻人是社会的存在物的观念。他需要灌输一种人只是生物学上的个体,只是野兽的观念。这是一种武装了西欧一切反动派的。动物式的个人主义的哲学。
而什么又是柏格森所需要的呢?使人离开理性,把人交给盲目的自发势力,交给下意识和本能,受它们的统辖支配。他们,尼采和柏格森,在这里勾结起来了。任何真理都是不存在的,任何历史的规律性都是没有的!据说一切都是我们凭空臆想出来的,——法律,自由,存在,目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假想!艺术——这不是生活底镜子,而是我们掩盖生活的纱罩。人从社会中抽出来,——是生物学上的人,兽类的人,被自发势力所统辖支配的人。这就是这种被反动势力为其自私目的所利用的“哲学”底全部高明。尼采和柏格森——这是西欧文学所有近数十年来的发展过程中的“思想权威”。现代摩登“哲学家”萨尔特尔——这只是从尼采和柏格森那儿偷来一点皮毛的灰孙子而已。
西欧的颓废主义是沿着两条时常合流的河床发展的。这一方面,就是把人描写成肮脏,下贱的生理上的人,描写成为龌龊的动物。请回忆一下谢林底“旅行向着夜底边缘”吧,这是对于人多么大的毁谤!谢林认为人是可厌的自私自利的东西。而这种看法是和他肮脏的生物学关联着的。但是另一方面,这又是把人引入神秘的境界,引入某种朦胧超世的境界,这又是强烈的主观主义感情用宗教精神掩饰起来的——。伟大的西欧文学就是从这里开始堕落的。它底精神贫乏了,丧失了社会性的内容。现在这些“学派”几乎到处都成为占统治地位的学派了。
你们都看见,当资产阶级社会底文化一旦堕落,它就堕落得不可收拾!它已不能再创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用“自由”底物神掩饰起来欺骗我们了。
老实说,这种渺小的艺术家们,例如左琴科和阿赫玛托娃之流,假如不和一切腐朽的,消沉颓废的和来自资本主义西方的东西合流起来的话,他们自己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对这种向资本主义西方的阿谀,联共(布)党中央底决议也给予了严厉的打击。实际上也是:有什么理由,我们,伟大社会主义社会底伟大文学,一定要向堕落着的西方艺术那样卑颜曲膝呢?它究竟含有一些什么新的珍贵的东西呢?它抛弃了自己固有的传统,它抛弃了那些曾经在它肩后的那些伟大的东西。而我们却骄傲于:我们把这些伟大的东西发扬光大,我们是它的继承者,——我们把它推向前进。
当我们不得不和外国作家们谈论联共(布)党中央的决议时,有些人就对我们说:“请说说看,这不是侵犯创作自由了吗?”而我们就这样回答:讲真理的,才是自由的人。而最不自由的人——这就是被谬误迷惑所统辖支配的人。我们掌握着世界上伟大的真理,因此我们是世界上最自由的艺术家。中央委员会的决议不仅没有束缚我们的自由,而且使我们更自由了,因为它为我们扫清了前进的道路,指出我们有力量的一方面,也指出那些我们所应该克服的敌人。
就是因为这样,想用“自由的艺术”的伪造口号来使我们迷失道路,是办不到的。我们知道,我们是世界最伟大的理想底主人和豫言者。我们是世界上最自由的艺术家。过去的艺术家从来不掩饰自己与一定的社会理想和社会要求的联系。为什么我们,——伟大过去底继承者,历史上最先进的社会主义社会底儿女们,却偏要向一切杂种们卑躬曲膝呢?
那么,某些现代苏联作家的弱点在那里呢?弱点是在于他们对我们苏维埃人认识不足。光是在作家俱乐部里,光是在住宅到出版部之间的街巷上,是看不到苏维埃人的。这——是一条过短的路。只有在生活深处,在我们农民们工作着的田野上,在我们工人们工作着的工厂中,才能认识我们苏维埃人,只有在我们知识分子工作着的大中小学校和一切文化团体中,才能看到他们。生活需要善于发现,需要善于观察它。
苏联各民族的三千个作家中,有千人左右加入了卫国战争的各个战线,其中阵亡了二百四十三人。
不消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但假如我们的作家都不积极参加争取我们祖国自由独立的斗争的话,我们就未必会有象爱伦堡的“暴风雨”,西蒙诺夫的“日日夜夜”,波列夫的“一个真实人的故事”以及其他很多很多这一类的作品。
我们的生活不是静止不动,而是前进着的,每天它都带来一些新的什么。我们当中有落后的人们,也有先进的人们,而我们的作家却常常写些偶然的而不是主要的事情。
人们有时在我们的文学会议上这样发问,应该怎样表现苏维埃人,他“应该是”什么样的呢?难道可以“虚构”的吗?不是的,应该善于在活生生的苏联人民当中发现他们一切进步的东西。如果你不从反面去观察苏维埃人,如果你在他身上去找寻那些使他在世界上获得声誉的东西,那末你就会发现它了。但是应该“到人民中去”,必须了解我们的现实,深深地渗入生活,这是首要的一点。
第二,为了实现我们所负的有世界性历史意义的任务,就应该完全肃清有时还存在于文学家间的不正确的相互关系,这种相互关系妨碍他们相互说实话,并因此减弱着文学家中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健康的基础。
只有当你把自己的缺点看得一清二楚,你才可能前进。所以,我们文学界中应该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最好是把人的缺点老实地告诉他,那末他就要考虑这些缺点,就不会象不谈缺点那样,而可以得到进步了。这样,他就会坚强起来了。
第三,我们不应该忘记艺术质量。要知道我们已经发现这种类型的作家,他们以为作品只消对女速记员口述一遍,或者只消直接在打字机上打出来就行了。这类作家在口述完了自己的作品以后,连笔误也不校改,就把它草草地塞给杂志,难道这算是真正的艺术家底工作吗?艺术,这是伟大的喜悦,是对于优美事物的爱。说我们不讲究形式,这是形式主义者——唯美主义者们在给我们诬加罪名。不是的!没有优美的形式就没有艺术。
因此,我们在进行思想上提高文学水平的全部工作当中,就不应该忘记:我们的作品必须是优美的,我们应当为完整的形式而斗争。
社会主义的现实提供了形式底多民族性。而同时每个作家也把自己的个性带到作品中去。不使现实经过自己心灵底折射,要反映出现实来,是不可能的。每个艺术家都带来各自互不相同的形式。必须培养对于艺术的酷爱。没有这点就不可能把文学事业推向前进。
过去的和现代的中国文学也同一切文学一样,具有其独特的风貌。它以自己的存在证明着:每个民族对于世界艺术所作的民族的贡献愈灿烂,那末世界艺术底光彩也就愈辉煌炫目。
同时,中国在人民革命获得胜利并成立了人民共和国之后,在艺术与文学的发展上,有不少与我们的发展情况相类似的特点正在显露出来。如果我们作的关于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的必需简短的报导,即使在很小的程度上,能帮助我们的中国的朋友们与兄弟们认识自己的道路,那我觉得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我再一次地向你们表达衷心的敬意,并预祝你们创作中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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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个人民法庭
S·伯尔金
正义……没有一个地方,也没有一个时期,这两个字能象在苏联的土地上那样,有如此丰富而深刻的意义。
只有在人民是真正自由,他们自己掌握了权力,他们自己制定了法律,他们自己来执行,而且他们自己来当法官的地方,正义才能有最高的权威。
伟大的列宁早就看出来这是正义的保证。在苏联共和国的开始他就写道:“公民们必须都来参预法庭和国家的事务。”列宁的这个命令是已经被实行了。
……古时的希腊人把他们的司法的女神提米斯的眼睛缚起来,在她的手里放了一架天平,就在这天平上衡量着人们的好的和坏的行为。
“那缚在提米斯的眼上的布条真的是个多么荒谬的东西呀!”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说(她是莫斯科沃瑞司基地方第六区的人民法官):“在我看来它并不是不偏袒的象征,而是表示了它的漠然的态度。作为一个人民的法官是不可能不深刻地了解对一个案件的裁判的。我们法官,”她接着说:“是人类的灵魂的真正的工程师。我们起来反对那些走到歧路上去的人们,我们的工作就是去叫他们回到正路上来,而且防止其他人走上歧路。我们是为了人类而斗争……为了正义!”
那真正有着权力,而不是形式上的权力,来用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名义去宣布判决的人必须具备法律上的知识、丰富的经验、和对他的同胞们的深深的爱。
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就有着这种权力。
生活的学校对她有很多的教育。她是一个铁路工人的女儿,在一九二二年,她才十五岁,就到一个工厂去工作,只有在晚上才能去念书。这些年是很困难的。就这样,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和她的年轻的苏维埃国家一起长大了,她参加了共产党,而且得到了最高的教育和文化。从法律学校毕业之后,她成了一个助理检察官,后来当了法官。
在过去的这几年里波洛夫奈娃曾经是首都的莫斯科沃瑞司基地方的人民的法官,她在这一带是很有名的。
在法院里她穿着一件裁缝做的黑衣服,她的金色的头发在头上简单地盘成一个辫子。她深思地倾听着证人们的发言,把它和在考查时研究出来的事实以及被告和检察官的发言来比较。判决宣布的时候,在法院里就可以听见人们的热烈的赞美的言词:“对的,这才是正确的判决!”
在一致地选举她作法官的同时,她那一区的人民也把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选作参加莫斯科苏维埃的代表。最大的工厂里的工人们、机关里的职员们和家庭里的主妇们都投她的票,这就是他们对她的最高的崇敬的表现。
……当宣布开庭的时候,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就了她的席位,在她旁边是人民的陪审官。他们和法官有同样的权利,他们也是用普遍的直接而平等的秘密投票法选出来的。
苏联人民把审判破坏法律者的权利交给了最可信托的人们。人民法官与陪审官的唯一不同之点就是后者是轮流担任的,在一年之中仅仅在法院里服务十天。
一些布尔乔亚国家里的陪审人在法庭上是没有什么说话的地方的,而苏联法庭中的陪审官却和法官一样重要。
在美国,有十三个州不允许妇女担任陪审人。阁员彼蒂格鲁是个具有极端保守的观点的人,他有一次曾用以下的话来解释美国的正义:“美国的法庭是正义底最坏的敌人,这是明显而正确的事实。”在英国,陪审人必须是拥有相当财产的人。
在苏联,每个法庭都有五十到七十五个人民的陪审官,这就使得几十万人民能够直接参预了法庭的工作。这个事实就增加了法庭组织的权力到最大的限度。
在人民法官与陪审官之中有许多是女的。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很称赞那些作为人民的陪审官来和她好几次在一起工作的妇女们。她提到了皮拉吉亚图林娜、费道西亚但尼鲁士金娜,她们是家庭的主妇,和玛利亚古力维赤,一个工厂的女监工,和一些别的人。享受着和法官同样的权利,她们是那许许多多的正在学习着管理国家的妇女中的几个人。
一个法官常常会说:法庭的记录就象是整个审判的一面镜子一样。这是对于法庭的速记员的工作的赞美。这种人必须有很多的经验才能简明而清楚地记下在审判中进行的每一件事,以及证人、原告和被告的兴奋的言词。安东尼娜司塔若斯蒂娜就是个有名的法庭速记员。
最后要说到那个执行员,他好象是一个法庭的为了正义而斗争的最后一个战士。在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的那个区的法庭的执行员是米海尔卡拉赛夫,他是个老战士,戴着几个奖章和一道伤痕。他是个很沉默而镇定的人,而且很得到信任。
让我们到波洛夫奈娃的法院去看一看吧。地点是在伯尔沙亚奥尔丁卡街四十一号。我们看见一座两层的楼房和一个高大而庄严的门口。这座房子是十九世纪早期的俄国式建筑的标本。一个宽大的大理石的楼梯把我们引上二层楼。我们走进了一间大屋子,是用柔和的调子的色彩涂刷的。面对着我们的是一个矮矮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在台上挂着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的金色的徽章。
现在那些椅子是空的,因为法庭上的人们正在旁边的屋子里讨论。在法院里有低语的声音,后来在门开开的时候就完全肃静了。当亚力山德拉波洛夫奈娃和两位人民的陪审官走进来时,每个人都站了起来。于是就听见法庭上的声音:“以俄罗斯苏联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名义……。”
判决宣布之后,在法院中响起了一片赞许的声音。
             (小何译自苏联妇女四九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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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经济学教程绪论(9)
王学文
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任务及其特点
第一章 生产方式
第一节 生产力
至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协力,则是以生产手段之集中于资本家,与自由雇佣劳动的存在为前提,协力的范围与规模,取决于资本家手中生产手段集中的程度与资本家购买劳动力的资本之大小,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劳动者以协力的形态所展开的生产力,马克思认为被“表现为资本的生产力,同样协力自身也表现为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一个特殊形态,而与分散独立劳动者以及小雇主的生产过程相对立。”(资本论第一卷第四篇第十一章)在新民主主义社会里,单纯的协力,在初期是建立在劳动者自己占有生产手段以自愿两利、等价交换为原则的基础上,劳动者自愿地平等地相互结合、相互扶助的集体劳动组织,它是大规模集体生产的萌芽,后期将因生产力的提高而发展为生产手段的集体所有,并在此基础上过渡到社会主义去。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则是建立在生产手段社会公有或国家所有的基础上,按照“各尽所能,各取所值”的原则,社会主义大规模集体生产的基本形态。这是单纯协力史的发展的大概情况,协力本身的发展,随着协力所引起的生产力的发展,也由单纯而进至复杂,即由单纯协力进到了复杂的协力。
分工——复杂的协力,可大大提高生产力
分工(有人叫做分业,或分功)是劳动组织形式的另一种,也是协力的一种,又叫做复杂的协力。因为协力是多数人结合在一起,共同负担一个工作。分工乃是把同一劳动划分为若干不同的部分,或若干不同的阶段,每个人担任一部分,或完成一个阶段,最后共同完成整个的工作。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曾经在诸国民之富第一章里学过一个制针工场手工业的例子,它已具有资本主义初期分工的形式:在这个工场手工业里,有一个人拿铁丝,一个人切断它,一个人作磨尖的工作,另外有磨针头的,磨光针身的,还有人整理没有做好的地方,最后终结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专门管插针,这样子,一个造针工作,是分由若干阶段,或若干部分分别来完成,在更加精密的分工下,就是每一段分工中,都还分的若干小部分来完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个人来做,一方面他的劳动不一定对整个过程的各个部分都熟练,因此不一定做得好,甚至做不出来。如果一经分工之后,生产力就大大的提高,它可以提高许多倍(如上举制针之例不分工,一个人一天难以做出二十枚针,可是一经分工,一人一天可做到四八○○枚)。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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