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22日人民日报 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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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太谷伪员在我宽大政策感召下
自动登记各安生业
【太行电】太谷民主政府贯彻我党宽大政策,获得阎伪人员及各界热烈拥护。当我政府入城时,即颁布一切非武装阎伪人员及放下武器之阎伪官兵均不逮捕之布告,城内隐藏之伪政府人员、乡长、民卫军、“同志会”会员,均纷纷前往县府进行登记。仅七月十四日至二十四日十天中,自动登记的即达两千余人。许多伪乡长,在我政府政策感召下开始悔悟,请求赎罪。伪县长兼民卫军司令,当十二日夜阎匪正规军溃窜后,即解散部下向祁县窜逃,因走头无路,折回太谷隐藏起来。三天以后看到我宽大政策确实不杀不扣,就把他的副司令、秘书及随员七、八人找来,自动到我政府登记。伪县府田粮处、差务处、警察所等机关职员七十余人将全部田粮档案,各种卷宗、掩埋资财及现存之万石军麦,十万斤军草,全部交我民主政府接收。未及逃走之阎匪九纵队留守军需人员,报告了秘密仓库数处,内有各种炮弹多箱,轻重机枪及长短枪一部。蒋匪国民党太谷县党部负责人之一、第三中心小学校长王东理,自认识我党政策后,悔悟过去受蒋阎反共毒化很深,误入歧途,向我政府声请宣布退出国民党,要求登报声明,并将其领导之城内各学校国民党支部及党员全部公开。阎匪特务组织同志会、进步社及联络处等人员一部,闻我大军已直逼太原阎匪老巢,自觉过去反共反人民的罪恶深重,愿早日跳出火坑,亦将其领导下之城内特工人员组织及特工人员等具名交出,听候政府处理。阎匪北逃后,居留太谷之伪眷属共达千余户,向政府公安局及各街公所履行登记。许多伪属携老扶幼,每天等候在县府或公安局门前,询问由前方送回之俘虏,寻觅是否有其丈夫或儿子。并恳请政府在我军打下太原时,关照释放他们的儿子或丈夫,使能早日回家团聚。我政府一本宽大政策,将所有登记之伪员及其眷属分别安置。解除武装之官兵及非武装人员声明再不进行破坏扰乱治安者,均宽大处理。愿在本城居留之伪员四百余,已由政府介绍各街准予安家生产。有家可归者资助遣散,每人每日发给路费四十四两小米。自愿继续供职者亦酌情进行安置。确已战死或随阎匪北逃或逃亡他处之阎匪军官、官员遗留在该城的眷属,尚有数百户,政府均予适当安置,使其生产自救。被阎匪遗弃之匪二十七野战医院中七百余医杂人员,政府已按照其自愿适当安置。其中一千八百名阎匪军之轻重伤员,多为强迫抓来之农民,最难处理;但我政府仍给以治疗,有家可归能自己行走者,发给路费返家休养,伤重不能行走者,代其转达家人前来接探,无家可归者正设法分散安置。有一部重伤而家在晋中各县者,均由政府拨车沿村转送还乡,现该城各种伪员伪属均已各安生业,对我党及民主政府之贤明政策甚为钦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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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冀中十分区正确执行宽大政策
傅王匪帮欺骗宣传破产
 伪军伪员络绎向我投诚
【冀中电】冀中十分区,自正确执行宽大政策后,傅作义、王凤岗等匪徒对其士兵的欺骗遂告破产,蒋伪士兵逃亡投诚日益增多。傅、王匪帮侵占大清河北部分地区后,曾大肆造谣,欺骗其下层官兵,伪组织人员及伪属,说什么:“八路军优待别人,不优待我们这部分”,“八路军捉去就活埋……”。我某些地区过去在执行政策上,也犯了某种程度的左倾冒险错误,因此造成傅、王匪军下层官兵及伪组织人员和伪属对我党宽大政策表现怀疑。傅王匪军下层官兵及伪组织人员不敢大胆逃亡投诚。今年三月间,端正了宽大政策,纠正了左偏,端正了政策之后,释放了一些包括霸县国民党书记长王文定在内的伪军官兵和伪员。使傅王匪军官兵和伪组织人员及伪属,对我党之宽大政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消除了他们的怀疑,于是傅王匪军内部起了很大变化。如四月五日我地武与伪霸县保警队战斗时,敌一个班被我包围,经我喊话,立时缴枪;其他六十多人也很快被解决了。六月十七日我解决霸县城关伪大乡时,才开始进攻,伪军即全部缴了枪。平保线战役中,一部逃散蒋匪军潜伏在容、定地区,经我开展政攻后,潜逃之蒋匪军纷纷交出武器。只容、定地武即获机枪十五挺,炮一门,长短枪百余支。该部蒋伪逃亡也日益增加,二、三、四月份十分区收容了七百余名,五月份收容一千一百余名,六月份收容一千七百余名,从二月份到六月份共收容了三千五百名。王匪凤岗十五、十七突击队在六、七月份先后携枪向我投诚四十九人。霸县崔庄子在七月十六、七、八三天中逃回伪军伪组织人员四十一人。雄县在四、五、六三个月中已争取回来百余名。逃亡户也纷纷回来,只胜劳市区七个村在六月份即逃回二百四十余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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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焦作我军深入政攻
 蒋伪军纷纷散伙
【太行电】焦作我地方武装近二十天来以主动出击配合政治攻势,瓦解与毙伤蒋匪一百四十九名。其中特别收效的是政治攻势,当政攻热潮于上月初旬掀起后,我曾深入蒋占区召开了各种宣传会,深入的宣传了我们的政策。三区武工队深入蒋占区二十多个村庄据点,在街上贴了各种宣传品,在二十天中共争取敌顽七十五名,瓦解一个伪中队散了伙,该县首先在武工队中进行了政策学习和教育,使大家认识目前有利形势,扫除思想障碍,并讨论了争取伪军的办法,响亮提出“瓦解一个敌人等于打死一个敌人。”“人人瓦解争取立功”的口号,确立了大家开展政攻的信念与自觉性。同时发动伪属诉苦对比,认识前途,发动伪属捎书传信叫子叫夫,三区有十一个老太太亲自至蒋区叫他儿子,一个老太太劝他儿说:“你就不管你的老娘,去年一亩地也没种上,不是八路军救济,贷粮贷款让我生产,早把你娘饿死了。”有的母亲教育他儿说:“你在外干那没良心的事,丢下我没人生产,到处落人骂。”同时以亲戚叫亲戚朋友劝朋友扩大规劝运动,有的说:你早些跑回来比将来捉回来光荣。这种作法收效很大。经过深入调查研究,抓住敌伪困难和痛苦进行攻心战,同时教育动摇的士兵进行串通,并为其指出前途。说明只要他们回头不干,有错的立功赎罪,保险没事。在里外夹攻下,敌人有个中队十六人,内有三个班长在七月六日齐散伙不干。
【冀鲁豫电】一专区各县(平阴未统计在内)“逃亡蒋军招待所”自“七一”到月底共收容逃亡蒋军三一七三名(内有三百多溃兵及俘虏)。并携来机枪两挺,步枪九支,子弹一五零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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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晋中见闻
物阜民丰的晋中平原,在阎匪“兵农合一”“自白转生”“肃清伪装”抢粮抓丁等苛政下,已变成人间地狱,人命微贱,田园荒芜,凄惨之状,目不忍睹。榆次侯村镇今年正月十二日用乱棍打死农民董文义、董三海、吉秃则等五十六个人。陈胡乡五个村打死二百二十余人。打死的理由是“伪装分子”,“自白转生不了。”阎匪的口号是“自白不彻底的,乱棍打死你”。太谷白城张丁钟等五人、榆次车辅村段玉森等十七人,都被这样杀害。老百姓说:“俺们白天不知夜间死,早上不知下午死,这会不知那会死,”人命微贱朝不保夕。阎匪更借口“兵农合一”大肆抓丁,把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人都用强编组、强分地册、强叫老百姓出粮收买等毒辣办法强迫当兵。每村被抓的都在数十个。白城村强编三十一组,抓走六十二人。东辅村抓走八十多人。沿铁路一带村庄并强迫妇女修筑碉堡,白城村妇女们今春一个月就做工二十多天,老年人夜间还轮流放哨,以至土地大部荒芜。东辅村原有地九千多亩,日寇占领时荒了二千余亩,现已增至四千余亩。实行“兵农合一”后,大部老幼失掉土地。太谷白城村吕生谅老汉全家老小五口人,二十五亩地,全被阎匪没收。分得一份土地的国民兵,生活也无保障。他们打下的粮食,阎匪用各种办法勒索净尽。平遥阎良庄一家分到四十亩的一份地,今年只种了二十多亩麦子,打了十二石多,阎匪一两银粮就要三石五斗二,共银粮就得出十石多,加上优待常备兵粮三石、乡区县办公补助费、物资代购粮、月份借粮、附加麦、马料等,就得出二十多石,结果全数交出还不够。太谷董村等村因交公粮不够,群众变卖了房产、家具,并已饿死七十二人,因饥饿成疾者一百多人,他们饿得不能动弹,天天躺在床上啼哭,惨不忍闻。他们都要求我军赶快把太原打下来。 
      
            (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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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东京七万工人齐集皇宫
 举行反法西斯大会
【新华社陕北廿日电】各方消息:日本各民主工会所主持的大规模反法西斯大会,于十五日如期在东京皇宫前举行。据塔斯社引朝日新闻载:与会者达七万人,包括日本国营递信工人工会、国营铁道工人工会及其他团体的会员。大会通过决议多项:抗议修改公务员法,要求增加工资,要求肃清恐怖制度及法西斯主义,要求芦田内阁辞职和解散议会。原定于同日同地举行的所谓“反共产主义大会”,慑于工人的威势,不得不宣告流产。同日,日本妇女民主团体委员会也举行大会,有两千妇女参加;东京印刷出版业工会和全日机器工具业工会工人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罢工;电气业工会工人在三十八个电力分站实行间歇性罢工,断绝电力供应前后达四小时。北海道铁道工人的罢工继续坚持着;十四日有六十七名罢工工人被捕,有三名工会领袖被开除;然而,罢工的司机,迄十五日止,已增加到三百五十三人,十四日午后三时,就有七十班火车停驶。由于这一罢工,煤的运输量锐减五分之四,货物堆积达八千余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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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世界劳动青年大会闭幕
决议坚决为争取和平、民主与保卫民主青年团结而斗争
【新华社陕北二十日电】华沙讯:世界劳动青年大会开会一周后已于十五日胜利闭幕。大会通过决议,表示劳动青年为争取和平、民主与保卫民主青年团结而斗争的决议。世界民主青年联盟主席鲍埃逊在闭幕大会上演说指出:“不顾对和平的威胁,民主力量正在各地发展。青年工人必须时时刻刻有效地致力于争取这一斗争的胜利。”(法新社)。真理报观察家于撰论评论本届大会时,指斥美国国务院之拒绝发护照给当选出席大会的美国青年代表,认为这与希特勒的“第三帝国”禁止进步青年参加进步的国际会议如出一辙。该报并指出:“华沙大会高举劳动青年国际团结和统一的旗帜。它使一切国家的进步青年更密切地团结在一起,为政治、经济权利,为自由与独立、和平与进步而斗争。”
                        (塔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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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纽约苏联公民被绑架
苏政府提出抗议
 真理报严斥美特务机关罪行
【新华社陕北十七日电】据塔斯社报导:苏联驻美大使潘友新于九日在华盛顿访唔美副国务卿罗维特,就苏联公民柯森金娜夫人、萨马林夫妇及其三子于七月三十日在纽约被白俄匪徒绑架事,向美国政府提出抗议的照会。照会中对美政府允许反苏匪徒的这种暴行,表示抗议,并要求美政府立即采取行动,释放现尚在被绑架中的萨马林及其家属。罗维特在其答词中,以不知萨马林现在何处为狡辩的借口,拒绝了潘大使的要求。十一日,苏外长莫洛夫乃于莫斯科邀见美驻苏大使史密斯,代表苏联政府抗议美国当局纵容对苏联公民的罪行,要求立即恢复萨马林等人的自由,并惩办凶手。同时,苏联真理报亦以“苏联公民在纽约光天化日之下被绑架的消息引起全苏联人民的愤怒与抗议”为题,严词抨击美联邦调查局特务机关勾结白党匪徒绑架苏联公民的无耻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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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卫生常识

  预防脑炎
王钢
最近平山附近流行脑炎,已发现病人六人,死亡二人。此病治疗困难,如流行起来,危险很大,希望早加注意预防,以免传播。兹简述脑炎病状及预防法以供参考。
症状:脑炎分为流行性型、圣路易型、传染病后型、普通型四种。现在发现者为流行性型或为圣路易型。流行原因一般相信为一种滤过性病毒,由鼻咽喉腔侵入,传染方式尚不能确知,但据已有报告,系由人与人互相传染及昆虫传播,不分年龄均可传染,以十岁至四十五岁者为多,圣路易型多侵四十五岁以上者。其流行季节,春冬两季为最多,圣路易型多流行于夏季。潜伏期四至十五日,病状初起颇有不同,有忽然发病,或渐渐发生,初期多为呼吸器传染,头痛、无力、发热,类似感冒。亦有忽然发生昏厥、感觉消失、瘫痪、严厉的头痛、谵语,以后陷于嗜眠昏睡、眼失明,或运动过敏的刺激症状。因病灶所在的脑中位置不同,所发生症状亦异,有或无前驱症,突然高热到四十一度,恶心呕吐、头痛、言语困难或失语、抽风、以至死亡,白血球增多或失常,脑脊髓液透明,有的转入慢性。病人自己诉说症状是头痛、头昏、失眠、疲倦不安,运动障碍、震颤、延长数月或数年而恢复。死亡率百分之二十至三十。
预防法:隔离病人,排泄物消毒,侍候病人者及家属,带口罩、勤洗手,拒绝探视病人。
治疗法:本病无特效药及治疗法,只是对症疗法,磺胺及潘尼西林无效。病人卧床休息,隔离、避免光线、声音、和振动。吃流动食物,冷水擦身,多饮水,注射葡萄糖,及腰椎穿刺放出液体五CC。抽风时,可注射阿透品或鲁朱那尔,脱水时可注射生理食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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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坚守董村之战
耿西 郑东
一、感谢敌人的炮声
感谢敌人铁甲车上的炮声,它们粗暴的吵闹着,驱逐着我们的瞌睡,使战士们抢修工事,忘记了疲劳。
七月三号清晨六点钟,解放军××部队赶到太谷以北十五华里的董村,爆炸了两座护栏碉跟前的铁桥,切断了赵承绶北逃太原的归路。战士们两天只吃了一顿饭,两夜没有睡觉,又累又饿。而敌人的两列铁甲车却一个从榆次向太谷,一个从太谷向榆次,相对的开来请早安了。战士们揉揉眼睛骂一声:“狗日的,来的倒勤快,”便加速的挥动他们的小圆锹了。敌人是很容易修通这条路的。只要我们给他们两三个钟头的时间,他们马上便可以架好那座桥。我们并不是没有那样多份量的炸药,炸不了一座使敌人无法修复的桥,而是现在的铁路将是我们的了,我们希望它很快通车。但就是那样轻而易举的事,敌人也办不到,一挺轻机枪对准了桥口,他们便不敢走近它了。”
现在敌人想回太原,非拿下董村不可了。这村子约二三百户人家,在铁路东南面,离路只有二三百公尺远,房屋很集中,拉了二三里长,南北都是开阔地,地形较高,村子都是洼下的,弯弯曲曲的躺在路基下面,这地形是不大好守的。离铁路五十公尺,离村落一百五十公尺的地方,有一座小庙,小庙旁边,接着护路沟有两道直通村里的水渠。下午两点钟,敌人从小庙和那两条水渠向我们进攻了。他们照例是先来一阵炮击,再来一个左、右、正面的三路进攻,把主攻方向,放在正面与左翼。各个跃进以后,又照例是吹一通冲锋号,来一个密集一形的冲锋。他们两天攻了七八次,也照例是攻到离我们阵地前沿五十公尺处,挨一顿机枪步枪手榴弹便缩下去。晚上再撤回去休息。我们的战士安静如常,象遵守着课程表似的,安排着他们的战斗生活,派出一两个监视哨,便跳到避弹坑里睡觉,不等射击命令,根本不理敌人。
二、最后的三颗炮弹
第三天,敌人三十三军的七十八师、四六师,九、十总队都出动了,七一师和炮兵团的炮也来了,连那两列铁甲车上的山炮总共有三十门以上,飞机由一架增到四架,另加六辆装甲汽车。而我们守阵地的部队却仍旧只是那一个团,而且已经迭经战斗,有些伤亡。敌人一个团攻我们左翼,二三个营向我正面运动了。
山炮、轻重迫击炮乱吼一阵,在尖厉刺耳的飞机马达声与扫射声中,一辆装甲汽车喷着机枪子弹,开到四连阵地边上,战士们有的没有见过这东西,有的故意开玩笑。
“报告,一架没有翅膀的飞机来了。”
“吓吓,猪鼻子汽车来了。”
有人喊:“躲开正面,用手榴弹、炸药炸它。”
“俘虏这家伙!”
等装甲车离我们五六十公尺的时候,战士们拿起临汾缴来的反坦克枪,五发子弹就把它打退了。我们再给他几炮,打到了一部分紧跟在装甲汽车后面的步兵。但他们人数太多,黑鸦鸦的一片,蜂拥似的涌上来,离我们阵地只四五十米达远了。
“轻重兵器,一齐开火。”
于是地平线上交炽着无数的火星,象一阵狂风样的卷起了一阵弥天的灰烟,敌人溃退着,一层层的倒下去,四连一个小型突击,把敌人撵到小庙那一线。
但是,经过这样的激烈战斗以后,我们的困难也来了:
正面一个营,只剩一个教导员,二个排长,第三次指定的代理干部也打光了。
而这并不可怕,我们的战士是会自动作战的,他们有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团的预备队,也因为情况紧急,被一齐使用了,这是关系全团安危的事情,团长马上从三营调来一个排。排长来了,团长问他:
“你们来了多少人?”
他响亮的回答:“全排都到齐了。”
团长说:“那好。”但分配任务的时候,他发现全排只有一个人。团长用眼睛看了看排长,排长也同样用眼睛亲热的回答了他,这里话是不用嘴说的,排长是因为害怕团长知道他的人太少而忧虑,不愿意报告实际人数。而团长也了解他的下级。这种战斗中上下级和同志间的热爱,是无法说出来的。但这个困难还有办法解决,只要一号召全团带枪的人集合,团直接队的工作人员、通信员、司号员、炊事员等等还可以凑起来的。
正面阵地上,除两挺轻机枪还可以用以外,都因为战斗太猛发生故障。步兵的火力,很难阻止住敌人了。
六○小炮一颗炮弹也没有了,十门迫击炮,只有五发炮弹了,还有两颗是塌火。这困难怎样办呢?团长想了一想,心里说:“炮弹是只剩三发能用的了,但是只要善于使用,发挥了它的作用,也还是能顶事的。”于是,他想:等敌人进攻开始了再打,这几颗炮弹是不够用的。现在先打乱敌人的步骤,打他们集结的地带,还可以延迟敌人的进攻。他选择一门最好的炮,挑选了一个最准确的炮手,给他下命令:
“目标右前方孤立小庙,三发炮弹一定要命中两发。”
这时候,大家都看着这三发炮弹,人们的希望都集中在三发炮弹上了。但战士们并不企图侥幸,他们上好了刺刀,准备炮弹万一命中不了,便和敌人白刃搏斗。
“哄,咄咄咄咄………”大家都听着炮弹出口的声音,望着那升到天空中的小黑点,落到庙前边的照壁下面爆炸了,大家正瞒怨他没有命中哩。敌人都是荫蔽在照壁底下准备进攻的,这一颗炮弹便把他们赶到庙里了,跟着又两颗炮弹落到庙院里,敌人便不敢出来了。
下午,敌人又进攻了一下,战士们揣着刺刀,准备迎接敌人的冲锋,但他们进到离我们五十米达的地方,却挖起工事来,把头埋在里面不动了。
黄昏时分一旅的政工人员们,扛着炮弹送来了,大家都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三、在天昏地暗中
昨天,三十三军的军长沈瑞气的杀了一个营长,仍旧攻不下来,今天(第四天)沈瑞给七十一师师长韩春生下了一道命令:“再拿不下董村来提人头来见。”赵承绶亲自来督战了,战争罪犯、原长治日军独立第十四旅团少将旅团长原全馨(化名元全福)、现任阎匪野战军的副总司令,也来亲自指挥了。昨天下午,这些日本战犯还耀武扬威的骑着大洋马,举起他们的望远镜,观察了地形,他们给阎匪开了包票说:保险能攻下来。阎匪也给了日本士兵们可怜的卖命人,冲锋一次二十五块白洋。敌人参加战斗的兵力依旧,部署上却发了狠,集中三个团向正面硬攻,三个团作预备队,只派一个连向我们右翼骚扰,而我们×团只把右翼让给××部队接防,正面又增调了两个连,合共才有六个连。敌人的飞机仍旧是四架,炮兵却是全军都集合了,起码有六十门之多。上午九点钟,敌人开始廉价的倾销着他的炮火,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这最后的一注上面,恶狠狠的向我们打来。
“乌嗵嗵嗵嗵,乌嗵嗵嗵嗵………”
炮弹声已经听不出个数来,最灵便的耳朵,也丧失了听觉,我们最好的炮弹鉴别家,象音乐家那样,一听到声音便知道是什么乐器的能手也不行了。平时他们能准确的辨别,那个是十二公分的重炮,那个是山炮,轻迫击炮,步兵炮,六零小炮,而现在却是一锅糊涂汤,什么也听不出来了。
炮弹声中夹杂着尖锐的马达声,弹声,十字交错的扫射声,房屋烧着了,柴烟气味,火药气味,硫磺气味,呛得人头昏眼黑,到处是一片灰黄色的烟雾。
炮弹群的小黑点,乌鸦般的飞来,狂风暴雨似的落下来了。盛夏的晴朗天空里,升起了浓密的灰黄色的幕帐,霎时什么也看不见了,村前看不到村后。对面的人也辨不清,天昏地暗了,房屋不断的倒坍着,全团所有的电话线都被打断了。
这样继续了一个半钟头以后,正面阵地上,所有的墙壁都倒坍了,二营教导员爬在了望口上想:
“六排一连英勇的同志们完了。”
团指挥所×团长揉了揉他曾经丧失视觉的眼睛说:
“六连一排完了,正面要突破了。”
敌人的中日指挥官,放下了他的望远镜,放心大胆的说:
“没有敌人了,前进!”
敌人三个团的兵力,膀靠膀的向我们正面前进了,两个团在前面进攻,一个团在后面实行着弹压。
一辆装甲汽车,喷着火星,开着它左右侧和前面的六挺机枪,突破了前沿,冲到房子跟上来了,后面紧跟着云团似的步兵。
营预备队四连一个排冲出来了,战斗英雄徐英一个人跳上了房顶,一个手提炸药包扔过来,空气里起了一声巨大的震动,跟着他又摸着了一个炸药包,这一个不知是谁给他送上去的,在万分紧张的时候,因为战士们的机警和互助常有这样的事。他再一扔过去,地面上起了一个巨大的震动,装甲汽车退回去几十米,扭头便跑了。
徐英再往下一看,敌人这么近,就在房子跟前了,马上站起来投弹,他想:敌人离我们这么近,他们的炮和机枪都不敢打的。索性站起来,接连投了十几颗手榴弹,而敌人满以为这里是“无人区”,这时吓得惊慌失措的大叫:“中了埋伏!中了埋伏!”落荒而逃了。但是,正面阵地上,敌人已经利用我们的枪眼,向这里射击了。
四、奇迹
四连一排的另外两个突击组增援正面,一直打到六连一排的阵地上,敌人象一堆推屎虫样的拥在那边了,他们扔了几颗手榴弹,忽然,工事的另一头有人叫唤:
“不要打啊,自己人。”
他们非常怀疑,工事外面都打成这样,敌人已经冲上来了,那里还有自己人呢?但是,对方做了个连络记号,他们马上便看清楚了:
第一个是小鬼张鸿彦,今年才十七岁,
第二个是共产党员冯长有,
第三个是解放战士焦正和。
他们怎样还能活着,怎样还能坚持抵抗呢?这真是奇迹了。
原来,他们这个排连续战斗下来,已经只剩下十四个人了,这次战斗又负伤七个,牺牲四个,只有他们三个人了。他们吸收了临汾的经验,工事是做得极巧妙的,敌人很难发觉,炮弹落在他们左右的时候,反而加厚了他们工事顶上的积土,使得炮弹落到了工事顶上,也很难打透。而他们又坚信上级的军事指挥,他们从历次作战的事实完全体验到,我们说打那里,就非拿下来不可,说守那里,便非守住不可。他们坚信上级的决心不会动摇,他们坚信他们不会孤立,一定要有人来增援的。
当敌人冲上来的时候,张鸿彦跳起来喊:
“同志们,守住阵地是老鸦嘴,丢了阵地是四号碉,要光荣,不要黑点,跟敌人拼呀!”(老鸦嘴、四号碉,都是临汾战役中的重要阵地名字,战士们曾因失掉四号碉而要求洗脸擦黑,又守住了老鸦嘴而恢复光荣。)
冯长有喊:“我们是党军,是人民的军队,人在阵地在,坚决不退。”
焦正和对敌人喊:“我是临汾派来的,你们投降过来吧,不过来送你回老家去。”这口号,是喊给自己人听的,也是喊给敌人听的,同志们听了会振奋,敌人听了会害怕,在万分紧急的战斗中,这样简单的几句话,便更加炽烈的战斗火焰,卷起了不可平息的战斗波浪,这是一种奋斗的种子,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敌人有什么东西能和我们比呢?焦正和喊叫敌人投降的时候,一个阎匪军里的坏蛋也向他们自己的人喊:“叫他们缴枪吧。”张鸿彦把枪一举说:“对,给你枪。”叭一声响,那个家伙便倒了!战士们马上看到他身上的鲜血流出来,敌人离得这样近,而且那样多,那样拥挤,任何人一端枪来,就可以穿倒两三个。但是,就隔着一个枪眼,敌人进不来,
现在增援的人一来,再加上左右两翼的侧射火力,敌人站不住脚了,这时候二营教导员才用电话报告团指挥所:
“二营阵地曾一度失守,现在已经收复了!”其实,英勇的电话员们,早就冒着炮火把电线接通了,教导员不愿意让他们所敬爱的团长,听到不幸的消息而焦急,要等他把情况处理好了才报告的。不久,纵队里也来了电话:
“你们光荣的完成了任务,因为你们吸引住了敌人,我们纵队很顺利的夺取了太谷以北的东阳镇,现在从董村到东阳镇二十多里的铁路已经被我们控制,赵承绶再也回不了太原,你们可以撤下来休息了。”
战士们紧张的面颊松弛了,又显出了每次战斗结束后的微笑。
                    八、十·于晋中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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