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4月19日人民日报 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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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袄袖上的血
营长李文波
打从邵耳砦回来,发现我袄袖上的一片血印,使我想起当时负伤的新战士袁庆@来。
邵耳砦战斗中,部队坚持到天明,敌人发现我小炮阵地的目标后,便集中火力向这里轰击,小炮组连我四个人,连着被埋在土里四次,我们一次一次的从土里钻出来。因为我们所隐蔽的坑太小,盛不下四个人,何况又几次被炮弹轰平了呢!我命令小炮班长派人再挖休工事,他立时就派袁庆@同志完成这个任务。在我们前边三步的地方,又落了敌人一个炮弹,炸成盆大的深坑,小炮班长举过铁锹说:“‘活宝’你就在这个炮弹坑里去挖吧!”
当我回头看时,袁庆@同志早跳出了我们的工事,我告诉他:“要注意点!”袁庆@同志动手挖着工事,回答我“没事”!可是,我还很担心,子弹在他身旁来回乱飞,并在他跟前翻起无数的土泡来。我又露出头来告诉他注意,只听见他大声而肯定的答道:“不怕!”随着他的声音,一声轰响,袁庆@同志翻身滚回我们的工事来,压在我的身上,我抽出身子一看,他的胳膊已经断了,鲜红的血沿着很多碎骨头滴下来,从被打破的袄袖里露出白色的骨叉……
我端着他断下来的胳膊发呆了,小炮班长几乎喊叫出来,我向他一挤眼,他像懂了我的意思,改口说:“不要紧,给你救急包吧!”其实袁庆@同志早看见自己的胳膊断了,他还是很冷静的叫我:“副营长,你替我裹住吧!”
我接过救急包,把他袄袖的炸破处撕开,见他的一条胳膊完全落了下来,只连着上下一点肉皮,我的手发软了,越发软越不会裹,他那鲜红的血顺着手流在我的袄袖上,我已经不敢裹了。
袁庆@同志笑着对我说:“你裹吧,我不痛!”他这一个笑,给了我很大的勇气,一个救急包裹不住,卫生长拿来了两个才算裹住了。
袁庆@同志就躺在我们的工事里,还不时的坐起来张望,过了一会,我听见他小声的像唱什么:“我为革命今天受了伤呀,日蒋介石他爹和蒋介石他娘呀……”
小炮班长制止他说:“好好待会吧,‘活宝!’要不,你就回去休息!”他听了,像很着急的说:“不,我得看着你们消灭了敌人才下去呢!”
现在,我们更深刻的了解到,一个坚定勇敢的战士,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会惊慌的。敌人的炮弹还是拚命的向我们轰击,袁庆@同志还是不住的观察监视着敌方,叫大家注意。
快黑的时候,团政委主任去慰问他,他还很关切的说:“首长,你快离开这里吧,我不要紧,敌人对我军打的可凶呢!”直到把敌人全部消灭了,他才下了火线。
今天,我看到袄袖上的一片血,又想起当时负伤的新战士袁庆@同志来,他那种沉着,勇敢和坚定,真使我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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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货”林三儿
康丁
青年林三儿是东朱村农民翻身后的农会主席,自从蒋家军侵占东朱村后,他就转移到村周围的小庄上。村里的地主刘大少,却当起蒋家“土地调解委员会”的主任来,纠合被斗地主,张牙舞爪的倒算农民的土地………并且为了出他的一口气,大破了五十万元“法币”悬赏捉拿林三儿。
林三儿小时因为胆子大,村里孩子们都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的外号:“天货”。自从蒋家军占了东朱村,并且听说刘大少拿他的脑袋,他把同他一起退出来的民兵组成了一支小型的游击队,大家把它定名为“翻身战斗队”。林三儿被选为队长,他也就又办文事、又办开武事来了。从此他常对他们的队员和翻身农民说:“要活就不怕死,怕死就只好让刘大少一人活去”。
村里扎着九十师的一个连,“土地调解委员会”和顽村公所就在刘大少的大院里。九十师的哨兵在那里站岗,刘大少住在那屋子?……村里的农民出来都一五一十的告给了他。于是他挑选和动员了八个民兵,带了八条枪,大家准备好了行装。等到太阳落后不久,他们就出发了。
绕过九十师的哨兵,分配两个民兵监视起敌人的碉堡门口,又担任封锁路口的警戒。他带着其余的六个人,摸到刘大少的门口,门岗问他们:“谁”?林三儿正在答:“九十师的”,两个民兵却已扑上去,堵住那家伙的嘴,夺去枪又低声命令道:“不准喊!喊就打死你!”这时,林三儿已带了另外四个民兵,急步冲入刘大少的家里。刘大少、编村长,还陪着两个女的,正在“红中”、“白皮”的打麻将,轰隆扑进来一伙人,灯也打灭了,刘大少被林三儿捏着脖子拖出了院门。这时九十师的队伍已经发觉,他们在敌人的追击中把刘大少、编村长打死以后,随即奔出村来。
第二天消息传出,人心大快,却也有人批评林三儿太勇。可是林三儿却头一歪眼一翻,满不在乎的说:“村是咱修,路是咱走,他能捉住个球”!
敌人自吃亏以后,一到晚上就把门关起来,不敢再在村里乱跑。一到夜晚,除过敌人扎的院子外,全村就又成为林三儿的天下了;谁也不敢再办“土地调解委员会”的事,自然垮台;跟着刘大少倒算了农民的地主,赶忙瞒着蒋军重新退还给农民土地,并向农民道歉说:“本来我就不愿倒算,是刘大少迫着非算不可”。都往死人身上推。
林三儿领导着几个新同志开会,布置对敌斗争的工作,有时会开晚了,也就大胆睡在村里,今天在东家,再天到西家,等天不明就起来走了。
林三儿的不疲倦的工作更取得群众的拥护和爱戴,妇女们遇到他,也拍着他的肩膀说:“三儿!可得操心哩”!可是三儿笑着说:“越离敌人远越危险,倒是接近了,消息灵通,容易对付敌人”。
日子长了,敌人知道林三儿有时回村的消息,就计谋来捉他。
一个没月亮的晚上,林三儿又回到村里,村里人大都不知道,却叫九十师一个班长看见——,一个高个子手里提着一条枪,在转湾的路上四处看了一下,就紧步闪入光棍林来成院里,马上关起院门来。这班长回去报告了连长,连长猜想这一定是林三儿,也不去再作打听,紧急集合起队伍,奔来包围林三儿。
林三儿和林来成刚刚打了灯,没脱衣服睡下,听得院外乱纷纷的脚步声,知道不好,马上爬起来,九十师的士兵,有的已翻墙跳进院来,砰!砰的打门:“快开门!”林三儿揣起枪顺窗打出一枪,窗外的蒋家兵轰隆一声,拥着倒退几步,仗凭着墙角往窗里还枪,又喊:“缴枪不伤命!”林三儿回答说:“我林三儿不和你们干到底,不算好汉!”接着又打出一枪。九十师的连长听说真是林三儿,劲头就更大,亲自喊:“枪是八路的,命是自己的,还是交了合算”。屋里面回答道:“枪是八路的。八路可是我的”。
于是敌人的步枪、手榴弹一股劲的往来成的窗上门上打,打了老大一阵不听得屋里还枪,喊叫也不再答应,九十师的连长说:“一定打死个孙子啦”!命令士兵打开窗进去一看,人也没有,死尸也不见,他们正在奇怪时,村外忽然有人喊道:“我林三儿在这里,请来捉吧”!“砰”!又打来一枪。
蒋家兵在屋内寻来寻去,在林来成的后窑里寻得一个地洞,林三儿和林来成就是从这地洞里溜走了。于是蒋家军兴趣勃勃而来,落了个败兴而去。
此后,村里人又叫起林三儿“天货”来了;不过这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天货”是他的外号,今日的“天货”是他的光荣,起初只是他村里人叫,自从参加全县群英大会后,全县的农民,都知道东朱村有个“天货”林三儿,就是全县的翻身杀敌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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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刘伯承将军谈采访和写作
·齐语·
一、笔尖带感情
“文学作品,在于用丰富的情感,说的入情入理,头头是道,才能令人五体投地,无可非议;那才是真正的好作品。”他举出托尔斯泰的许多作品,感情丰富,使人百读不厌,自然而然引起了读者的同情。我想起在小的时候,读红楼梦,对林黛玉之死,心里难受了好几天,看三国演义读到关公走麦城最后被杀,难过得哭了,真所“看三国流泪替古人担忧”。为什么会那样引起我的同情呢?这主要是作品的感情感人之深。梁启超说:“笔尖常带感情。”我们写军事新闻通讯,如仅写战争的经过及其战果列上一大堆数目字,而没有作者的感情嵌在新闻通讯的内容里边,这种新闻往往令人看了感觉是枯燥无味,百读百厌,如有作者的感情在内,写蒋军的暴行,必然能引起全解放区人民的敌忾同仇,战士的英勇,才能使人感到可歌可泣。群众同志所写大杨湖之战,杨主席看了为之流泪,天晓等同志写的杨庄之战,使太行区一位机关同志看了要努力后方工作,抓紧支援前线,这些文章,主要问题,写的有感情,使人读了引起同情。
二、新闻通讯要简练短小,写一个问题。
“文章不在长,而在集中写一个问题。”刘将军举出梁启超的文章,善于用割离的办法。就是集中一个问题去写,而且写一个小的问题,从一粒沙子看一个世界,他说:一九四四年外国某记者到延安,发表感想说:“过去我们以为共产党善于宣传,现在看来,你们共产党最不会宣传。”原来这位记者批评我们解放区的报纸上刊登的文章,犯了老八股,每篇文章要写若干问题,面面要顾到,中心不突出,就显得文章在宣传作用上没有力量。我的习惯是:无论读报或者是读杂志,总喜欢先从短小的读,把所有短的文章读完后,才去读长的文章。我想我们处在爱国自卫战争的最前线,工作如此紧张,写长文章要费许多时间,读者也要费许多时间去读,在广播时还要费许多电力,而且长文章发表的机会也比较少,如问题多,不如分开几次把他写出,那样我们可要告诉别人的问题,比较更容易令人接受。
三、做什么,学习什么
有一天我们听延安的广播,邯郸发出冀鲁豫在二十六天内收复十三座县城消息内称:“我军横跨陇海、夹击徐州,使爱是自卫战争的战线,全面缩短百余公里。”刘将军认为缩短战线军事术语,多用于退却,而不用于进攻,例如所谓“缩短战线,以便诱敌深入,歼灭敌人。”为什么会出这个岔子,主要由于写新闻的人,对军事常识不足,他劝我们每个记者同志,对各种知识要传,随时随地抓紧机会学习业务,随军采访的同志,首先要学习军事理论及一般军事常识。
四、深入采访及处理稿件等问题
有一天我写的一个战报,刘将军批评材料既不充实,写的也不深刻,他说有八个字你牢牢记住:“取材求精,构思求密”。这八个字的意思,我想就是:深入调查研究及如何截裁处理稿件的问题,例如写一个英雄,我们不但要从正面研究这个英雄如何英勇,更主要的要采访他英勇的原因,就是写出他的思想。同时再从这个英雄周围的人物寻找对这个英雄的反映,所谓好花必需有绿叶陪衬,单独一个人决成个了英雄,如能从侧面去反映出一个英雄的事迹,则比正面写更为有力,如仅从表现芙蓉花写英雄,则所写的英雄必然千篇一律,要从各个侧面去写英雄,则英雄各有不同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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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水冶收复了,
我们永远纪念:
水冶民兵烈士王东子
·北斗·
王东子同志是水冶大东街人,年二十五岁,父亲是一个老实农民。家里只有二亩薄田,只得租种地主李振江六亩地。但是辛苦一年,仍然吃不饱、穿不暖,父亲还得到外边个石匠。王东子十三岁时,父亲就把他送到纸烟厂去卷纸烟。
十年前,日本鬼子侵入水冶时,他不愿当顺民,逃出来到我公营第四烟厂作工,并任厂内的武装委员。辛勤劳作,爱惜烟厂,像爱自己的家一样。
抗战胜利后,我强攻水冶敌人,王东子同志给部队作了向导。走在路上,他要求部队给他一支枪,因为没有多余的枪,只给了他两个手榴弹。他就拿着手榴弹和部队一同冲锋。
解放水冶后,王东子同志回了家,参加了农会,领导农民与汉奸土匪地主李振江算了血汗帐,被选为东关街长。
蒋介石不让群众翻身,去年十月十三日蒋军打进水冶。王东子同志愤怒离开了家,把老父安置在林县,又返回区公所团结起民兵与还乡团,进行斗争。
在去年小狼山的战斗与许家沟战斗,他都用手榴弹拚上去把敌人赶跑。民兵们说:“他这个勇劲不知是从那里来的?!”
二月十一日,四十军配合着还乡团三百余人,又向许家沟岗西分两路进犯了。当进至相村时,我们的一队坚持不住退下来了。王东子同志正在距村十二里的某庄休息。听见枪声,他带了黄林儿等五人奔向前去。水冶区政委董毅同志说,要他继续休息,王东子同志且奔且说:“我就不能听见敌人的枪响”!
王东子同志赶到时,我们的小队已转移到相村西地,敌人以密集的火力向我射击着,王东子同志令三人由村南,他与黄林儿两人由村北分两侧猛袭,敌人不得不缩回头去。当他俩赶到村东头庙房时,看见敌人的机枪转在那里休息,勇敢的王东子同志,在十几步远的墙角下,提着手榴弹,想纵步上去,缴获这支机枪。但,刚进前几步时,机枪急叫,王东子同志就应声倒下了。黄林儿冲过来抢救,四次的冲锋无效,民兵们仍被压回村西来。
王东子同志胸中两弹,奄奄一息,手中的手榴弹,仍摆着掷出去的姿势。两名敌人跑过来,东子同志已不能转动,只用愤怒的眼睛,怒视着敌人。
“你是那里人?”敌人厉声问。
“老子死不改名,老子……是……水冶……东……关……街长……王……东……子”王东子断续的斥骂。
敌人咆哮起来,用枪刺向东子同志腹部,连刺数次,肠子已流到衣外,但东子同志仍不停的骂着。王东子同志死了,两眼依旧瞪视着敌人,好像是说:“我看你逃向那里”!
敌人知道打死的是王东子,就要把尸体拿来威吓水冶的老百姓,当尸体抬到了东关街上时,一些长袍短褂穿大皮袄的人,指着尸体骂道:“我看你还斗争我?!”还乡团长夸耀着说:“我给你们除了这个害根子!”最后,他们来了个残忍的决定,“王东子的死尸不许埋,拖到村外喂狗。”
还乡团的保长们,又把东子同志的娘抓到还乡团的队部里,对她说:“你的儿子和我们打仗,我们消耗了五百发子弹,你得包赔我们。”
老娘倔强的说:“打仗是你们找他。我家出粮出款已卖的一干二净,我没钱也没子弹,你们有本事向他要吧!”还乡团把她扣押起来,老太太一直没有眼泪,只有一句话:“就是我这条老命”!
王东子同志的尸体,被扔在东阎王庙后的地里,穷苦的水冶乡亲们,从尸体走过,用眼斜溜了一下王东子同志的尸体,他们不忍看他,王东子同志的创伤好像自己的创伤。没人敢近前,怕地主们给按上“是一伙”、“通八路”的帽子。但是他们没有忘了爱护王东子。
夜深了,每家都把狗牢关在院里。一夜过去了,又一夜过去了,东子同志的尸体,除下还乡团的枪伤、刺刀伤外,没有狗的牙印。当地主家的狗接近王东子同志的尸体时,就会不知从那里飞过来一块石头,打得它“汪汪”的叫着夹着尾巴窜去。
第三天午后,有人挟着不知从那里筹来的十万元法币走进还乡团的队部,王东子同志的母亲被放出来了,她同几个本家收殓了王东子同志的尸体,埋藏在村东的祖坟上。水冶民兵们选举英雄的时候,大家追赠他以“一等杀敌英雄”的光荣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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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丁秋秋班赶送战饭
·复正·
丁秋秋是泰山部的一个炊事班长,赵家场战斗时,亲往火线送饭,并参加突击组,被选为特等工作模范,他的事迹详见太行文艺杂志三卷二期。现在他正努力创造一个模范班。
——编者
当英雄,真不易,
手得勤,心得细;
不光自己干的好,
还要推动别人把功立。
真正的英雄不多见,
我把丁秋秋故事提一提:
 
打下赵家场庆胜利,
泰山都又把英雄比,
英雄模范数谁好,
数着秋秋是第一。
英雄会上受奖励,
奖品得有一簸箕,
毛巾、袜子、铅笔、肥皂样样有,
还有那模范牌儿亮亮的。
模范牌他保存起,
同志问他为啥哩?
他说道:
“一个头开不了满山荒,
一个巴掌怎能拍响哩?
光荣本是全班的事,
工作是大伙搞成的,
推动全班都立功,
齐把牌牌带上去。”
 
丁秋秋带着奖品回,
到班就找老马兄弟,
叫声:“守福同志快来看,
这条毛巾密不密?”
老马抿嘴嘻嘻笑,
连说:“班长你真光荣哩!
这毛巾又白又软又细密,
好好把它保存起。
这是英雄的好标记!”
秋秋连忙开言道:
“干工作你最积极,
这条毛巾送给你。”
老马一听心里急,
忙说:“那能要你的,
这是你的光荣奖,
我用我再去买去。”
秋秋不听他言语,
到底拉拉扯扯送了礼。
回身又忙叫老李:
“这双袜子你穿去!”
剩下肥皂和铅笔,
又给老周老岳送了去。
 
分罢奖品开个会,
秋秋又忙把话提:
“打老蒋,去杀敌,
为的百姓不受恶霸欺,
全班怎样做的好,
大家多想好主意。”
同志齐声说同意,
争着都把意见提。
这个说:
“保证不做生菜饭”,
那个说:
“保证开水按时给,”
还有人要学丁班长,
饭菜送上火线去。
你积极我更卖力,
一个跟着一个比。
 
有一天,
日头偏了西,
饭菜要送到阵地里,
秋秋正想担上走,
周春生拉住他的衣,
“班长害眼看不清路,
有我和老李不用你!”
说着抢过杠子桶,
抬上全连的热米饭,
呼扇呼扇跑头里。
事务长担上菜,
跟在后面走的急。
一路说来一路笑,
转眼到了目的地。
战士闻见香味眯眯笑,
边夸老周和老李。
饭锅刚刚地上放,
忽然奉命挪阵地,
刷拉拉全连转移走,
送饭的三人直叹气。
“同志们,
啥时能够吃上饭?”
“同志们,
忍饥跑路使不的。”
越思越想越不忍,
抬起饭菜撵上去。
 
不管那
上坡下坡不好走,
不顾那
连长喊他们往后去,
越跑越快心越急。
饭锅抬到顶前头,
一个饭碗盛的急。
这时候
日头沉的没了影,
四面都是黑漆漆。
他三人
呼扇呼扇窜的紧,
呼呼喘喘透不过气。
过大坡,下凹地,
一脚高,一脚低,
队伍走着他们又跟,
直到饭没剩一粒。
同志们吃的饱又饱,
他三人累的汗直滴。
阎排长,心里感动直夸好;
“行军吃饭真稀奇,
当兵十年头一次见,
咱们要:
多杀蒋贼把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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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翻身后的羊圈岭
记女英雄石菊花的村
李芾棠
羊圈岭是榆社四区共有编村的一个自然村,全村十六户六十三口人,系一等英雄石菊花所在村,几十年前只有王李二姓两户,全靠租地为生,直接受讲堂地主田阎王(当地群众叫地主田阿芳弟兄的绰号。群众叫他弟兄们是二阎王三阎王)的统治剥削,土地常被剥夺,因此两家佃户也不能固定存在,过几年换几户。以后逐渐发展到八户,仍是全靠租地,自己没有一亩土地。八户共租地主山坡薄地二三百亩,每年出租八十五石,有时地主还要无理增租,因此劳动一年结果还是没有吃的,都被地主剥削去了,所以经常处于饥寒交迫的生活中。英雄石菊花的家庭就是一个典型。原来他公公从它乡被迫来这里时,只带有三升小米,来了以后父亲开荒种山,母亲给人割麦父亲整天劳动,到别人吃饭时,因自己没吃的,只好忍着饿,在别人吃饭时他给人家担麦换吃一顿饭,然后再去给自己劳动,晚上回到破窑洞里一无所有,整夜的受冻受饿,有时有月亮时夜里白天连着受,就是这样也是经常吃糠吃菜。母亲常问人要饭吃,一次没看清把狗粪当成了黑蒸(榆社一种食物土名)。养种时没有牲口,菊花和他婆婆上地拉犁,当牛使用,在地主残酷的剥削下,这样劳动也是活不出来,正如菊花男人说,我的苦太多了,说也说不完,跌倒起来,起来跌倒,可受罪啦!而全村八户中差不多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抗战开始,八路军来到,减租减息政策执行后,这里的农民才开始翻身。从大斗改小斗的减租,及二五减租后,稍稍有了活路,再经过四二年彻底减租,农民就开始买地买牲口,三百余亩地三分之二变成农民所有。去年土地改革后,现在所有过去的租地完全变成了农民的,而且又分到六十余亩,新买到百余亩。现在全村十六户共有土地五百二十亩,平均每人有地七亩,完全实现了耕者有其田,一户新富农,十三户新中农,两户旧中农,没有一个赤贫。全村有了大小耕牛十头,羊子一百余只。过去大部农民没有老婆,抗战以后十七个没有老婆的农民,已有了十二个,而且在近三四年来又生下了十二个活泼健壮的小孩,有了土地,有了耕牛,又有了老婆,不愁吃,不愁穿,十分愉快。
去年的生产运动在英雄石菊花领导下全村达到了耕十余一,冬季生产三个月赚洋十万余元。妇女也积极参加劳动纺织,全村十八个妇女,除两个病人外十六个妇女组成了一个大组,分两小组活动,常年不误纺织,也不误上地劳动。村里没有一个闲人。今年全村为了节省劳力,准备合锅吃饭,每日四个妇女轮流值日,其他妇女专门纺织或上地帮忙,全村农民团结愉快,呈现着一种新的气象,象征着新社会的农村,这里的农民你一见他就满面笑容,流露着生活的幸福和愉快。他们对八路军和干部,也以极大的热情相处,亲切的如一家人一样。农民的脑筋和过去也大大的不同了,他们给人说,想想过去来比现在,过好的时光真是心满意足。农民李二货说:“过去咱是顽固脑筋,自得到减租减息和翻身的利益后,可真明白啦,那个人没心!过去咱种了人家三辈租子地,就连一块地也买不下,那时候不用说搞人家的地,租子欠下也不行!以后担子慢慢就减轻了,翻身没甚能分甚,过去过年地主是酒壶肉碟,人家是过年,咱是过灾啦!今年过年不同了,有了麦子吃,还要吃些肉。地主跟老蒋狗日的他看,他敢再来欺负咱们,看咱不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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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向豫北挺进
前线木刻报导
·艾炎刻·
(一)人民解放军,分几十路向豫北前进,当我们进入蒋占区,老百姓都出来看,我军驻防一个地方,老百姓都说:“你们可来了,盼死我们了!”
(二)三月二十六日晚上,我军向豫北挺进途中,某部猛攻牛司屯,消灭张明卿的保安旅,全部一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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