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46-09-22

1946-09-22新闻联播 文字版

生命的搏斗

第3版()<br/>专栏:<br/><br/>  生命的搏斗<br/> 天刚放亮。窗户纸哗啦哗啦响。沉雾一般的夜气,像给一阵清冷的晨风吹散了似的,一层乳白色的暗光,爬上破落了的窗户。<br/> 爷爷抬起头,睁了睁困倦的眼,瞧瞧窗户,又从窗缝往外瞧瞧那个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皇协军。<br/> “呵!队伍来了,队伍来了……”<br/> 爷爷吓了一跳,叫:<br/> “虎头,虎头,醒醒!怎么?嗯,这孩子又吓住了!”<br/> 虎头给爷爷用胳膊肘触动着。他醒了。<br/> “混蛋!一清早哇啦什么!”皇协军在外头大声骂。<br/> 爷爷赶忙挨近了窗户,两手往窗棂一扶,说:<br/> “老总,你看,这孩子做梦,吓了一头汗!”<br/> 虎头坐起来。捆在他两只手@上的一根铁丝,牵连在一起,像一付手铐似的。还往下滴血。<br/> 爷爷瞧瞧虎头,没说什么,又把那冒火的眼睛投向窗户。他的手@像虎头一样,也捆着一根铁丝。一股热血在他周身沸腾。他两手抓紧了窗棂,胳膊受着震动,伤口的血,在向外冒。窗棂上的纸,红殷殷的沾了几个模糊的指印。<br/> 你叫什么!差点惹出乱子来。爷爷悄悄说。<br/> “我做了一个好梦。”<br/> “小点声,小点声呀!”爷爷褐色的胡须一抖动,他朝虎头笑了。“怎么,是一个好梦?”<br/> 我梦见咱们队伍来了,从东山包围上来,机枪火力直往村子压。咱们的民兵跟工人自卫军也回来参战了……”<br/> “小点声!”<br/> “我还梦见,咱们都跳到船上!”<br/> 爷爷笑眯眯的说:<br/> “你这个梦准灵验!咱们的队伍今天不来,反正三两天一定会来……”<br/> 他蜷伏在炕角上,把身旁一件破夹袄给虎头披在身上。<br/> “爷爷今天他们可又不会放松咱!”<br/> “记住、一句实在话也不许吐露!不管怎么,也不听他们的鬼话。”<br/> 他们被捕,是在前天一清早敌人一次的突然奔袭。那时,民兵和工人自卫军,大部分都到县上参加动员工作去了。老百姓有的刚要上地干活,有的还没起炕。敌人从城里分两股向蛤蟆峪,采取报复性的袭击了。民兵一打枪,老百姓开始转移。虎头和爷爷,想跑到河岸把船坚壁起来,可是来不及,他们便隐蔽起来。家里只有他爷儿俩,母亲是在今年五月反扫荡时就牺牲了。父亲是自卫军队长,前几天也到县上去了。敌人一搜村,虎头和爷爷被他们从隐蔽窑里拖出来了。<br/> 敌人在蛤蟆峪扎下了临时据点。企图控制渡口,割断交通线。 窗外有阳光。虎头靠着窗户望着远远的山。忽然,锁着的门,吭@一声开了。虎头和爷爷惊动的都坐了起来。一个日本人带着一个皇协军的军官,走进屋来,把他们赶到院子去了。<br/> 日本人手里握着一枝手枪,一根皮鞭,瞪着两只狞笑的眼。<br/> 那个皇协军的军官,故意笑了笑,说:<br/> “老乡,你们真不想活吗?为什么要硬到底!再好好想想吧,在这地方硬下去有啥好处!还是实实在在说吧,说了就放你们,好回家干活。就是几句话,也不要你们别的。”<br/> 虎头和爷爷没有做声。住了一会儿,他又说:<br/> “我不骗你们,是的,说吧,八路军指挥部在什么地方?你们村子民兵自卫军有多少?说了放你们。可不能再像昨天一样,一问三不知,要是再那样,一点也不客气!”<br/> 敌人捉到老百姓,总想审问出一些什么,可是结果偏偏使他们失望,就是一句实在话,也不容易得到。现在他们在虎头和爷爷面前,又碰了钉子了。虎头只是扭着脖子不啃气。爷爷有时朝敌人装笑,有时叹气,有时硬声硬气的用几句话去顶敌人。敌人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死他们!但是又不立刻弄死他们。这样,就一次一次拷问,污辱,痛骂,诱骗,吊打,鞭抽……虎头和爷爷给弄得昏过去了。不一会儿,虎头苏醒过来,却看了看自己跟爷爷已经蜷伏到炕上。爷爷忽然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呻吟了几声,两条腿像给敌人在吊打时候那样,又剧烈的抖动了。<br/> “爷爷,爷爷”!<br/> 虎头叫着。他好像又听见敌人的皮鞭,在爷爷的头上,脸上,身上乱抽,使他的心感到了一阵刺痛。他看着爷爷躺在炕上,呼吸窒息似的,一动也不动。血浸染了头发,一张脸,和褐色的胡须,也沾满了血,有些模糊不清。……<br/> 爷爷把受伤的脑袋,包扎在一件蓝色的破汗褂里。他坐在炕头上,依靠着墙壁,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困睡,却像在等待什么似的,一会儿伏到窗户上听听外边,一会儿又低下了头。虎头坐在他身旁,两手放在膝盖上,把头深深的埋藏在胸脯前头。<br/> 爷爷小声说:<br/> “看今晚怎么样吧?敌人来已经三天了!睡觉惊醒点,一听见咱们队伍打枪,死活也得往外冲呵……”<br/> “大概我爹也准回来。”<br/> “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br/> “半夜了吧!”<br/> “嗯,惊醒点呵!你听,怎么有人吵闹呢?”爷爷心一跳,又坐起来了。<br/> 虎头仔细一听,悄悄说:<br/> “那有人吵闹!你耳背啦。是黄河水在哗哗响。”<br/> “小点声,小点声呀!咱们那只船恐怕也遭殃啦!”<br/> “………”<br/> 爷爷总是惦记着他那只船。他是一个多年的“老艄工”,一生的希望,是寄托在黄河上。每天一跳上自己那只船,他仿佛立刻感觉到年轻了好多,劲头挺大,于是他一边撑着船,一边嘻嘻哈哈的和艄工又说又笑了。一只一只船在水上奔流。那儿一唱,他这儿也唱起来。……然而,敌人一扫荡,这生活就给破坏了。有好几次,他的船遭到了敌人炮火的毁坏,可是,他却一次一次得到抗日民主政府的帮助,很快就恢复河上的生活了。他常常带着虎头,和工人自卫军参加保卫黄河的战斗。有一次,天还没亮,敌人又偷袭到蛤蟆峪来了。工人一发现情况,怕船给敌人抢去,这时大家来不及解缆,他一咬牙,举起闪亮的斧头,几下就把绳索砍断了。<br/> “快,让船往下流!”他吩咐。<br/> 工人们都分散开跳上了船。船流到河中心,他带着虎头往河里一跳,乘着奔腾的水流,泅到对岸,向河防部队报告情况去了。多年的船上生活,使他有着熟习水性的技能,不管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使他都能游泳泅渡。他“踩水”,像走路一样,上半截身子,轻轻的浮动在水面上。……<br/> 河水哗哗的响。他现在越听越清楚。他没有一点睡意,只是坐着,在度着这寂寞的深夜。<br/> 忽然,他听见有人把院子里的哨兵叫走了,就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样紧张。<br/> 东院有日本人的骂声。停了不一会儿,那个皇协军的军官这样嘟哝:<br/> “你们眼睛全瞎了吗?怎么站的门岗!连你们自己丢了也不会知道!没有人来,怎么枪和大衣会不见了?”<br/> “我就没见一个人影!”有人回答。<br/> “奇怪!你把枪和大衣放在炕上……睡得那样死……”<br/> “晤,八路八路的有……”日本人有点儿惊慌。<br/> 那个皇协军的军官又问:<br/> “你们警戒都没发现什么情况吗?”<br/> “一点动静也没有。”<br/> “呵,你们这一来,门口院子现在都没哨,不行,得赶快回去……去,先去街上一个人,告诉大家加紧警戒……”<br/> 一个人跑出去了。<br/> “真是奇怪!一会就搜巡!简直活见鬼……怎么,去河对岸的人,还没回来?”那个皇协军的军官,显然是不安了。<br/> 有人回答:“绕到峪口过河,路很远。不知能不能混进去?听说那儿八路军很多……”<br/> “附近的情况可靠吗?”<br/> “可靠……老百姓说没什么。”<br/> “没什么?大家准备便衣就出发……河对岸,埋伏活动……偷渡……押几个人去撑船……”<br/> “叫那几个老乡去?”<br/> “挑几个老实的人去。那个老头不要他去,他的孙子也靠不住!什么也问不出来……”<br/> “那怎么办!年轻的人只有四五个,人不够,那个老头的孙子,还是叫他去吧,没关系,我们有枪怕什么!一送过河,在草坪山沟沟,就把他们用刺刀挑掉算了……!”<br/> “呵,别叫他们听见,小点声!你们商量办吧……”<br/> 虎头早给爷爷叫醒了。他们听得很清楚。爷爷伏在窗户上,小声说:<br/> “怎么,他们的枪和大衣不见了,一定是咱们的人进村摸走了吧!”<br/> 虎头高兴极了。他说:<br/> “除非他们不要我去,一去,我非搞掉他们几个不可!有枪谁怕他们!”<br/> 院子很静。但是街上的敌人在活动了。哨兵还没有回来。这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外头。那人摸了摸屋门,锁着了,很快又挨近了窗户,听了听便小声叫:<br/> “虎头,虎头!呵呀,你们在这,可把我急坏了!告诉爷爷,咱们的人进来又出去了,队伍就要来……”<br/> 虎头一听,半惊半喜的说:<br/> “呵,爹吗,你怎么进来了?”<br/> “我摸进村,就摸到敌人屋里。告诉你们,我还摸着一点‘洋捞哩’!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你们!哨兵一走,我从屋顶上爬下来听你们在讲话。<br/> 爷爷把脸对着窗户,问:<br/> “呵,‘洋捞’?一定是枪跟大衣吧?”<br/> “你不听见他们在嚷着找……我在屋顶上真忍不住笑。”<br/> “快上屋顶爬下吧。可别叫他们发现呵。他们大概要叫虎头去撑船……”<br/> “我在上头什么都听见了。”<br/> 虎头说:<br/> “他们真要找死!要我去就去,怕什么!”<br/> 爷爷有点儿焦急,说:<br/> “走吧,快走吧。你在上头可不要冒失呀!船上的事,由虎头负责好了。”<br/> “我带了三颗手榴弹,外头一打枪,我就动手,先把院子哨兵给崩掉……来人;来人了……我走……”<br/> 哨兵的脚步声,向院子这边移动。于是,窗外的人影,在黑暗中一闪,悄悄的沿着墙角,又爬上屋顶了。<br/> 敌人果然把虎头和另外四个工人,一同押上了船。<br/> “开到草坪,快一点!”<br/> 虎头往船头上一站,说:<br/> “哎!老总,帮帮忙吧。把胳膊上的铁丝绳子给解下来吧。你们看,捆得这样牢,怎么能动弹!还怕我们跑吗?河没底的深,就是长着翅膀,也飞不出去呵!”<br/> 敌人把他们的铁丝绳子松开了,一个人看舵。虎头跟另外三个人撑船。船离开了岸,敌人怕暴露了目标,叫他们把船先从河边往下流,流到相当距离,再转湾儿朝对岸开。一个巨大的事变就要来了。虎头仔细看船上那十个便衣特务的位置,心可就开始有点儿跳。他想把船往岸石上撞,可是又怕船一翻,离岸这么近,敌人还不是要爬上了岸!船慢慢向河心移动了。虎头像走向了开阔的原野,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他的行动了。难道敌人还能把他推到河里?就是推下去,那怕什么!黄河上的工人那一个不会泅水,他一点也不怕。可是担心的,他倒怕敌人一发现他的企图,马上会给他一枪。船到河中心,虎头的心一下子闪亮了,他记起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块突出水面的礁石。周围水很深。他常常跟那些和他一般大的,十八九岁年轻小伙儿在那儿洗澡,从礁石上砰的一声跳下去,又从礁石旁边翻动着爬上来了。他就像看见一盏红灯笼,在他面前照耀,他的眼睛燃起了火焰似的光亮。他用记忆在里暗中测量着河。风浪在摇撼着船。它不稳的在奔流中打旋。<br/> “喂,留心哪!这儿有礁石,水太急噢!”这是一声警号。虎头说完,几个工人也就明白了。虎头故意用脚蹬打着船板,内心暗暗鼓舞起来了。<br/> 工人们非常紧张。有人机警的说:<br/> “哎哎,到了!小心点,可别碰上!妈的,今晚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浪又这么大!”<br/> “小点声讲话!”敌人制止。<br/> 虎头撑着船。他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一边在注视着河,一边又不住的在瞅着坐在他旁边,那个手里头掂着一枝盒子的家伙。礁石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他把脚在船板上又咚咚的蹬打了三下,舵跟着左右乱摇了一阵。船在浪头里往前一冲,几个工人立刻把篙顶到礁石上,船碰得震跳了几下,就给一股激流打歪了。虎头趁身旁那个家伙一发慌,伸手夺过那枝盒子,便把他一脚踢到河里。于是,虎头往水里一钻,紧跟着那几个工人都扑通扑通的跳到河里去了。<br/> 船失去了主宰,在礁石的边缘不住的打旋。那些便衣特务,不知是忘了,还是胆怯?一枪也没有放。虎头和自己的伙伴,从水里往上一翻,他们伸手摸了摸船还在礁石的边缘。有两个家伙正在往礁石上爬,可是虎头摸着了他们的腿,就像拖癞蛤蟆似的,把他们摔到河里。他又朝着船边冲去,摸起一根篙,很吃力的朝着船上啪啪的乱打了一阵。工人们和船搏斗,而船上的人在拼命挣扎。随着一股汹涌的激流,船往别的地方颠簸去了。<br/> 当虎头刚爬到礁石上,他隐隐约约看见船在往下沉。但他有点不放心,又和工人们追去了。<br/> “快!”<br/> “骑到船头上!”<br/> “推呀,推呀……”<br/> 船挣扎着,喘息着,吐着泡沫。虎头隐伏在黑暗里,隐伏在激流中。船像一只被淹没的野兽,终于失掉了它最后的挣扎力,渐渐的往下沉没……<br/> 天快亮了。一阵枪声和手榴弹声,开始在蛤蟆峪响起来了。<br/> “听,咱们的队伍进了村了……”虎头爬上礁石。<br/> 工人们欢起来。虎头从脖子上把那枝盒子的皮带卸下来,他掂在手里,站到礁石的高处,朝河东岸吆喝:<br/> “噢——噢——消灭那些狗日的噢……”<br/> 他们又跳到水里。虎头一会儿浮上来,一会儿又沉下去。他的脑袋时时昂起,在水面上左右摇摆。他的一只握着枪的手,很自然的在波浪里划动。他逐着起伏的水流,疲惫不堪的在向河东岸浮泅。<br/> 在村外的坡岭上,在人群的笑声中,一面红旗,被微风吹着,高高升起,飘扬在蓝色的清澈的晨空下。<br/> 虎头跳上河岸,站在石岩上,第一眼发现了爷爷,他头上仍然包扎着自己那一件蓝色的破汗褂。虎头握着枪,摇摆着,那么高兴的朝人们大声喊了:“噢——噢——噢”<br/> 一九四六、九月。(附图片) <br/> 长官说:混蛋!装还乡团还能打绑腿吗? ——安阳前线鬼影之一<br/> 尤克

《白毛女》剧作和演出

第3版()<br/>专栏:<br/><br/>  《白毛女》剧作和演出<br/> 刘备耕<br/> 生动真实的故事,朴素健康的诗歌,使我忘掉了午睡,一口气读完了《白毛女》剧本。<br/> 这是群众翻了身的解放区的传说:<br/> 在“主家门里有酒肉,佃户家里无米面”的旧社会的新年里,佃户杨白劳,欠地主黄世仁租子六斗七升及大洋七元五角,凶恶的黄世仁就抢走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女儿——喜儿。政权在土豪劣绅把持下,杨白劳有什么办法呢?!上公堂吗?黄世仁的狗腿子穆仁智说:“县长就是少东家的亲戚,这儿就是衙门口,你到那儿说话去?”结果,杨白劳被迫喝卤水自尽了。<br/> 早年丧母的喜儿又失掉了父亲,进到黄家过着黑暗的日子,她无可奈何地侍候黄世仁母亲抽鸦片,奴隶般地劳役着,以致于被黄世仁奸污了,抛弃了,最后黄世仁为了“灭口”和迎娶城里赵家的大小姐,要把喜儿害死。黄世仁和他念经信佛的母亲合谋把怀孕七个月的喜儿囚禁起来,快要下手之前,幸而另一个与喜儿同一命运的人——张二婶子,她设法救出了喜儿,逃出了狼窝。<br/> 求生的意志,鼓励了喜儿,“舀不干的水,扑不灭的火!我不死,我要活!我要报仇,我要活”,摆脱了黄世仁和穆仁智的追赶,她逃进了山洞。山上的野果和奶奶庙的供食,维系了母子两人的生命,熬过三年多黑夜怕狼,白天怕人的穴居生活,天真活泼的喜儿身上发了白。<br/> 抗战爆发,蒋军败退,八路军来了,这支人民的军队,给人民带来了光明和希望,支援人民起来掀起翻身运动。在群众斗争中,“白毛仙”的传说,起着阻碍运动发展的作用,经过积极分子的搜索,才发现“白毛仙”不是什么精怪,她就是三年前为黄世仁逼害的喜儿,喜儿得救了,“太阳出来了,驱走了寒冷,划开了黑暗!”<br/> “千年的仇要报,万年的冤要伸。”群众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恶贯满盈的黄世仁被揭发了,被斗争了,人民的政府接受了群众的合理合法要求,判处了黄世仁的死刑。喜儿和过去被压榨的人们都出了一口气,伟大雄壮的歌声:“今天咱们翻了身,今天咱们见青天!”洋溢着人民的欢欣和胜利的心情!<br/> 如果我们单纯地认为这仅仅是一件民间传说,那就错了。很明显的,六幕歌剧中贯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使我们看到两种不同社会制度(黑暗与光明)的对比。它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当前中国急需解决的土地问题;杨白劳的死和喜儿的遭难,都是由于农民没有土地和民主政权的结果。所以今天我们出版或演出《白毛女》,那是十分合乎时宜的,无疑问地,它对于今天的群众运动是有推动意义的。<br/> 《白毛女》的剧作,是诗、音乐、戏剧三者和谐地统一。当我读罢剧本,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假若我们边区的诗歌作者,也同戏剧结合,那么它将更广泛地传布到群众中去,这也为诗歌增添了不少的光彩。我希望在《白毛女》介绍到本区后,我们将会有反映我们边区群众斗争的歌剧出现。<br/> 《白毛女》的成功,是由于集中了群众的智慧,虽然执笔者是贺敬之同志,但是参加讨论和提供意见的,有曾经在发生这一传说的地方做过群众工作的同志,有自己过过长期佃农生活的同志,有诗歌、音乐、戏剧等作家,同时经过了多次的演出,一面它教育了群众,另一面群众又丰富了剧作内容,上至党的领导同志下至老百姓中的放羊娃娃都对它提供了意见。这种“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新创作方法,使《白毛女》才成为质朴、健康、积极的艺术作品。<br/> 《白毛女》先后在延安、张家口、哈尔滨、齐齐哈尔等民主城市演出,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们北方大学翻身剧团,最近公演《白毛女》,是我们边区文化活动中的一件可喜的事情。<br/> 一个新成立的剧团,大多数同学对舞台工作都是第一次尝试,由于他们具有“参加《白毛女》演出,就是为群众翻身服务”的认识,充分地发挥了他们的积极性、创造性和团结精神。没有完整的剧本,请曾经看过《白毛女》的人默写剧本;为了换景快,用人扶着树枝作布景;缺乏农村生活经验,下乡观察农民的思想和行动。从这个基础上看来,他们的演出有这样的成就,应该是难能可贵的。<br/> 整个戏的演出,是比较平衡、匀称的。不论在演唱、伴奏、布景方面,都令人相当满意的。有一次,演到穆仁智受黄世仁唆使抢走喜儿时,我回头看后排的邯郸中学同学,他们有好多人都落泪了,最后演到判决黄世仁死刑,兴奋与胜利的情绪使群众鼓掌、欢呼。军区直属部队有的同志,看了《白毛女》后,对喜儿、杨白劳的遭遇,寄予无限的同情,对黄世仁则极端仇恨。<br/> 自然,他们受了客观诸条件的影响,演出上难免没有一些不够完善的地方。<br/> 的确,第六幕最不容易处理。第一场,虎子和陈老汉的落后思想,在表现上过于突出,致使观众看不清楚大锁等积极分子的带头作用,也影响到与结尾高潮的相呼应。末一场斗争会的高潮,显得不够热烈、尖锐和严肃,这可能是对群众新的思想情绪体会得不够深刻的缘故。<br/> 演员扮演一个角色,是一个艺术的创造;只有当他忘记自己是演员而是剧中人的时候,换句话说,他不是做戏,而是同剧中人一样地生活,那么他的演技才会感动人。如果一个演员,不自觉地受到某种外形的约束,就很难真实地表达剧中人的思想和行动。譬如说,杨白劳被迫在卖身契上盖了手印,他的眼睛直看着他的手指企图表示愤恨,事实上,不自然的动作没有把他的内心愤怒显露出来。假若,他更深入地理解了杨白劳当时的心情,由此而产生了体现这种情感的动作,我想可能要较动人些。演技的成败,主要是决定于演员对剧中人的理解深浅,如果在《白毛女》的排演中,把理解剧本的精神实质,作为主要的工作来做,(用最大的力量来做)那末,有些缺点是可以避免的。<br/> 演员的动作应服从于戏剧的效果。张二婶在剧本上,为观众所同情的人物,由于这样,我觉得,她最好不要小脚打扮,因为她的小脚步法,会引起人们的发笑,而这种笑,对于戏的效果无疑是不相符合的。同时,在河北地区来说,天足妇女也是一件平凡的事情。<br/> 《白毛女》如果能适当地采用舞踊来演出,可能会更加出色。例如喜儿逃命这一场,倘使结合各舞踊,可以相信它的紧张性、形象性能够加倍地增强起来。<br/> 一九四六年九月<br/> 十七日于邯郸

大杨湖的英雄万岁!

第3版()<br/>专栏:<br/><br/>  大杨湖的英雄万岁!<br/> 柯岗<br/> 万岁!大杨湖的英雄们万岁!<br/> 在澄澈无际的蓝天之下,<br/> 穿过那透红的高粱林子,<br/> 有一位通讯兵鞭着胜利的战马<br/> 从陇海前线飞驰而来。<br/> <br/> 他说:<br/> 我是一个老兵,<br/> 我打败过日本强盗的进攻,<br/> 可是我比不上大杨湖战斗中的英雄!<br/> <br/> 我看到他们用头骨顶住了<br/> 天上喷下的美制的雨,<br/> 我看到他们用胸膛把美式炮口堵塞,<br/> 我看到他们用牙齿<br/> 把进犯者的机枪夺过来,<br/> 我看到他们用刺刀<br/> 把不肯投降的野兽劈心挑开,<br/> 我看到他们用炸弹<br/> 把花旗牌的甲虫炸的粉碎,<br/> 我看到他们高呼着<br/> “保为祖国!<br/> 保卫和平!”<br/> 把大杨湖变成通红的火海,<br/> 我看到疯狂的狼群——<br/> 那蒋介石的可耻的卖国兵团<br/> 像破烂的墙壁似的在这火海中倒下来!<br/> …………………………<br/> 万岁!大杨湖的英雄们万岁!<br/> 有了你祖国就得到了骄傲和希望,有了你人民将永恒胜利,<br/> 有了你咱边区的母亲和孩子就不会失掉快乐和自由!<br/> <br/> 万岁!大杨湖的英雄们万岁!<br/> 战斗呀!更勇敢,更激剧的战斗!<br/> 不管是天上飞的,<br/> 地上爬的,<br/> 中国的,外国的,<br/> 只要是进攻人民的野兽,<br/> 把他们的脊椎骨统统打断,<br/> 让他们跪在你们面前<br/> 把枪支横在他自己的头顶上!<br/> <br/> 万岁!大杨湖的英雄们万岁!

人民与军队——和顺东关妇女慰劳彩号的故事

第3版()<br/>专栏:<br/><br/>  人民与军队<br/> ——和顺东关妇女慰劳彩号的故事<br/> 刘江<br/> 二十五号那天,正是太阳沾住西山头的时候,泰山庙里的翻身诉苦大会,开的愈发热闹了,不知道是谁来给透了个风,说:“昔阳抬过彩号来了,都停在南关街上啦,看样今黑夜是要住呀。”所有的妇女们“哄”一下就都跑啦,好像来的彩号都是她们的亲人一样。<br/> 妇女会主席冯林梅,引着翻身中积极分子孔雪花、王三妮、徐荣蝉、杨玉梅、吕三妮……一大群妇女,忙的各家跑。“彩号住到谁家,谁家给安排白面啊!”<br/> 她们很快分了一下工,有的去买鸡蛋,买西瓜,秤桃果,有的烧开水,打扫炕,借被褥……整整忙碌了一黑夜。<br/> 三猪年家住下一个彩号,伤挺重,一休息下来就再没吃没喝,妇女们很心焦,后来林梅和孔雪花,吕三妮几个就专门照顾这个彩号,她们再没离开这里一步。<br/> 天到快半夜呀,这个彩号牺牲了!但她们并不慌乱,只是在一种沉重使人难过的空气里,按步就班的去做他们所要做的一切。林梅不停脚的在出来进去的忙着。去木匠铺买棺材,买封棺的铁钉,刮削幕前的灵牌……都是他们亲自下手来做的。安殡入棺时,她们同样和对待自己的家属亲人一样,既不嫌脏,也不着怕。临往住钉盖的时候,她们的声音愈显得深长而又沉恸,都长吁短叹的叨念着:“唉唉呀,都是革命同志!”吕三妮简直就大哭起来了,和去年他兄弟光荣牺牲回家那次哭的一样样:“好兄弟们呀,你那做难事的蒋介石呀……”<br/> 军队为人民流血,人民更爱护军队!<br/> 那天黄昏,轻彩号同志们在街上问讯买嫩玉茭吃的,李舍孩他娘就碰上了:“那还用买哩,去咱家吃吧,年时掩翻身拿回二十来亩地哩,你们可愿意怎样吃哩。”她连拉带扯的把四五个轻彩号拉到她家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唉,真话说了吧,你们为谁哩,俺们为谁哩,慢不说吃几穗烂玉茭,吃面我也要给你们秤哩。”<br/> 为了不让彩号受一点克制,林梅打发了一伙三十多岁的妇女去照看重彩号。<br/> 商人董金小家,那黑夜也住下了彩号。一个前胸打透后胸的彩号,也不能躺、也不能睡。金小家老婆路小女,整整抱了他一黑夜。第二天林梅见了她,指着彩号给她靠在胸脯上的一片血说:“你今天不用去开会了,洗洗吧。”“那怕甚哩,是自己人的血……”路小女很高兴的说着。<br/> 我和县里几个负责同志相随去慰问这些光荣的伤员时,那个彩号的头,正偏靠在玉梅的左肩上,让玉梅耐心的用小勺灌他开水。虽然他的伤是那样的重,但在微弱的麻油灯光下,他脸上却看不出怎样难受,也许是备受着人民的爱而消失了他的疼痛。<br/> 第二天一早,彩号们要向左权抬送了,妇女们一圈圈的围拢着各个担架,腰和手不停的在起伏着。他们拿着鸡蛋烙饼,向挂彩同志的枕头下放并说:“同志,你那一会饿了,伸起手来就能拿上吃。”她们一边亲切的嘱咐,一边用手来回地打着那个同志脸上的蝇子,又轻轻的把被子从四下里掩回,掩的严生生的。不叫彩号吹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