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2月25日人民日报 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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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漫谈

  是何居心?
东方漫
“中美农业考察团”到中国来逛荡了五六个月。据美国的纽约时报告诉我们,这些洋大人已经得到一个重要结论了,那结论是:
“中国目前面临之基本问题为人口过多,而可耕之田不足……。该使团建议中国政府郑重考虑各种措施,借以对付人口问题,唯一办法为管制生殖,否则中国将继续有困苦危机及亡命之徒之叛乱。”(北平美新闻处十一月二十六日电引纽约时报二十三日评论,载《民强报》。)
妙哉!我们解放区在农村散发“怎样养娃娃”,提倡“人财两旺”,而这些美国人却要我们“减少人口”!怪不得美国的儿皇帝“蒋该死”,郑重采取了各种措施,实行在案,像:用美国飞机、大炮来杀,用黄河堵口来淹,用粮食征实来饿,用征兵法令来拉,……不胜枚举,莫不“卓著成效”。美国洋大人可以安心和中国卖国贼来共同制造“农业中国”,不必担心“亡命之徒”的叛乱了!
× × ×
上海英文大美晚报上个月曾两次刊登一位自署“前任中国之友”的外国人(多半是美国人)的文章,并加以评论,说是要来一个“宁入地狱,勿留中国运动”:
“……他们(按指一切中国人——编者)没有团体责任心,除了对自己的家外,对什么都不关心。没有恻隐心,没有道德正义观念,没有诚实、忠信、尊严或其他一切足以表现他们是高出于禽兽——那些被他们虐待得无微不至的禽兽——一等的象征。他们既有了如上所说的许多劣根性,还要像一只狗咬着喂他东西吃的手的那样大呼大嚷:“请你们外侨一起滚出中国”。
所以我现在对全中国的外侨建议一个“宁入地狱,弗留中国”运动,并且每一个国家收回任何对于中国的捐助,我们应该立刻停止对华的一切借款及教济……”(该文载“文汇报十一月十六日《读者的话》栏”)。
这再清楚也没有地活画出美国帝国主义分子侮辱中国人的心理。他真的要“勿留中国”么?不,他是要迫使中国人永作奴隶。试问真正签了字不负责,操纵内战屠杀中国人,毫无道德、正义、诚实、忠义尊严之感,只知控制中国、独霸世界的是谁呢?不正是美国的什么“特使”、“大使”狼群走狗之流么?
滚吧,你们一年多来的驻军、贷款、调停既然把大部分中国搞得连地狱也不如,你们还是早点滚进地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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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读了《中国四大家族》以后

花了七天的时间,把《中国四大家族》连读了两遍,固然还是有些走马看花,但在思想上却获益不少。
第一个收获是更清楚而明确地了解了蒋介石法西斯统治的本质。这是一小群买办的、封建的、军事的金融寡头,要依靠独裁专制政治来掠取财富。四大家族的主人,“直接集中国民党政权的军务、党务、特务、政务、财务的大权,形成了以国民党一党专政为政治形式的封建买办的法西斯寡头独裁制度”。在金融上他们分掌着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四大“国家银行”,作为主要吸血管,利用专制政治权力,滥发“法币”以夺取人民的物资。在商业上利用“贸易委员会”“专卖局”等法西斯行政机构,实行“有史以来最集中的公开商业独占”和买贱卖贵的野蛮掠夺。在工业上施行垄断管制,绞杀民族工业,为美国货当总买办,把中国变成“美国的工业边界”。在农业上掠夺集中土地,设立“中央合作金库”“农本局”等,用征实、征购和农贷的办法,吸尽农民每一滴血汗,促成农业经济整个崩溃。在文化上垄断压制,在生活上比历代帝王更奢华。总之,作者给蒋家朝廷这恶毒而又腐朽的吸血机构,画出了一付清淅无比的解剖图,写出了简明扼要的生长史,使我对这种统治的性质,再没有任何错觉。从前,特别是在合作抗战及政治协商的时候,我还曾考虑过蒋介石等统治者有没有革命性的问题。读了这本书,像用显微镜检查了一次粪便,除下腐臭与反动毒菌外,再也看不到别的。
第二个收获是明确的知道蒋介石及其“领导”下的四大家族,全靠“一双血腥的手起家”,而又以进行反人民内战为卖国发财的主要手段,真正使我卸下了和平幻想的包袱。四大家族十九年来之所以“飞黄腾达”,是“蒋介石军事集团的刺刀和枪杆打出来的”。在内战中不仅可以直接抢劫战区人民,而且可以向全国人民索取“军费”,以及“借”内外债以饱入私囊,不管打胜打败,反正都有钱赚。所以“曾经有人计算过:北洋军阀从民元到民十七年共有十一次内战,平均一年不到一次,时间总计为八百八十五日”,而“蒋家朝廷自从南京开府,直到西安事变为止,对人民作战,对一切异己作战,首尾十年,简直没有间断过一天”。尽管他们满口“和平”,“政治解决”,只要他们这种喝血统治存在一天,他们就不会不屠杀人民,取媚外国。这次他们进行的反共大内战,不又有几十万万美金好赚么?非在军事上搞掉他的老本(有生力量),他是不会自动停止喝血的。
第三个收获是,清清楚楚看到蒋介石等四大家族,已经走进坟墓的边缘,加强了我对爱国自卫战争的胜利信心。陈伯达同志在这本书里告诉了我们:“四大家族十九年的统治,给了中国最大的耻辱与灾难”。正因为他们“好话说尽,坏事做尽”,损害了一切阶层的利益,使得“人民已不能够照旧生活下去”,“农民、工人、小资产阶级、民族自由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以及一切有正义有血气的男和女”,都一致集合在爱国民主阵线上“起而作殊死的斗争”,“不管有什么外国反动派给四大家族撑腰,然而终归没有法子可以抗拒中国人民伟大的青春的旋干转坤的力量的冲击。人民的胜利是一定的,无可避免的。”这不是热情的想望,而是对它作过通前彻后的科学研究后,所得到的庄严的预告。
陈伯达同志是数一数二的中国近代史专家,在这本书里他收集了凡能接触到的一切重要材料,真正作到了“没有一句话没有来历”。在毛主席思想的光辉指引下,他对中国这一特殊的买办官僚资本和他的政治形态,作了精密的科学的研究。因此不仅书的内容本身,就是他研究和叙写的方法,也把毛主席看事物想问题的方法启示了我们。
我想不仅我看了这本书后放下和平幻想的包袱,加强胜利的信心;就是蒋占区的民族资本家,甚至一些盲目的为四大家族所利用奔走的人,看了这本书以后,也一定恍然大悟:“十九年来四大家族用‘官’、‘商’形式独占金融、商业、工业、农业、地产、新闻、出版事业等等”,“化公为私”,盗窃国家为他们的私产;和“假公济私”以“国家”“政府”等名义,“无情的掠夺人民”,这是和每一个中国人为敌,最后必然要把人民所有一概刮尽,奉献给美国帝国主义。要想活下去,一定得和人民一起来为消灭这种“耻辱和灾难”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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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快板家信
战士何长富,最近收到一封他舅父安佩之的来信,信上写着:
“长富外甥听我言,
从你走后有半年。
你是为国家,
你是为了打蒋介石
坏家伙顽固蛋。
祝你多学习,
盼你身体更康健。
家里一切事,
请你不要挂念。
你母也快乐,
不缺吃来不缺穿。
麦子也种上,
村里照顾也周全,
如果你母有难困,
我要关照理当然。
你与同志要和气,
工作战斗作模范,
上级命令要服从,
劳动干活要争先。
你的身体不强健,
多喝汤水保平安。
从你去年走了后,
咱村又走几十男,
南头走了徐记明,
明亮那孩也参战,
是英雄,好英雄,
英雄都是真青年。
舅父要不是年纪大,
一齐参军去打蒋坏蛋。
纸短话长说不尽,
千万记在心里边。
你要是看不懂这封信,
找你连长指导员给你念念。
并祝你连长指导员都康健。”
长富念完了他舅父的信,喜的闭不上嘴,马上就回了一封信说:
“舅父,你的来信我收到,
高兴的心里蹦蹦跳,
离家半年谢谢你,对我母亲照顾多周到。
劝我的话记得牢,
在前线我一定爱护身体,
好好学习,
努力工作,
杀退蒋贼把仇报,
活捉敌人把枪缴,
自卫战中立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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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蒋,你太对不起我!”
记一个被俘蒋军政训官的谈话
蔡公狄
张少校,是平汉战役俘过来的一个国民党军中的政训官,前天晚上他和我作了一次畅谈,他说:“老蔡呀,老实说当我被俘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不让共产党赤化。不管共产党说得怎样好,都是卖狗皮膏药;不管做得怎样好,都是耍手段,我是蒋委员长的忠实信徒,反正我不能让共产党赤化。但到现在已有一年多,从许多事实中确实看到共产党做得比国民党好、做得对,因此我也就相信了共产党,但不知道自己究竟赤化了没有!?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先拿打仗来说吧,我们过去在那边一听打仗就暗自高兴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吧!打吧!在打仗中,可乘机大搜大抢老百姓的财物,除此以外,别的都扯蛋。在这里我被俘时,亲眼看到一位八路军的士兵向我营冲来,口里向他们同志喊道:“不要怕死,夺不下机枪,完不成党的任务,死也不回去”,这样的结果,我营的机枪都被夺了。战斗下来,我看了许多从火线下来的官兵,身上除载满胜利品枪械弹药外,再也看不到那一个兵有俘虏的金戒指或手表的,真是好纪律,好队伍!
“在那边对女人问题可就坏透啦,只要有四个钟头休息宿营,那就非发生搞女人的事件不成。长官搞了,还装圣人来训斥部下,谁敢吭呢?在这里不要说八路军,就是我们这一群俘虏官兵,都被管教得有道德了,有一次一个落后家伙,串了一次门子,八路军对他好好教育了一番。
“在那边,流行两句话:‘不贪不算官,当官无不贪’,越贪的官越升得快。到这里来,所见的都是清廉的,随便举一件事来说,有一个主任,发津贴的时候,头十天可以抽纸烟,中十天那就只能抽旱烟了,到下十天那就不抽烟了,有时还向“小鬼”借钱。八路军这样为了人民艰苦清廉,使向来贪污成习的我,感动很大,我也浪子回头了。
“在那边吃、喝、赌、嫖、吹、房里挂美人画,口袋里装春宫图,自来水笔写情书,抄‘十八摸’,……这就是一般军官的生活写照。这里每天生活读书、看报、谈话、开会看战图,打扑克等消遣。房里写着,‘工作中做模范’,‘努力学习’,‘爱护群众,爱护士兵’等标语口号,就是大家行动的方向,每天工作,起五更睡半夜,这样为人民解放事业苦干的精神,我肯定的说,一定会胜利。
“过去,国民政府,林森主席逝世的时候,上边命令我们都要‘哭丧痛悼,以示隆重’,我营张营长做得最好,受到旅长口奖,可是天知道,他的泪虽流得多,是抹掉半盒万金油的结果。因为林森死了与他们有什么屁相干呢!但当这里前些时追悼‘四八’烈士时,我在会场上亲眼看到,全场军民大哭,老革命比新革命哭得泪更多,眼睛更红肿,他们为什么哭成那样呢?因为他们知道为什么要哭,就像他们挽词上所写的:‘为全党全国失去天才领袖而哭’,‘为多灾多难的中国人民而哭’,‘为建立新中国中途的不幸而哭’,我是个最不会哭的铁石心肠的人,但在那天也不自禁的涕泪纵横了。
“在那里听到‘蒋委员长’名字,都立正,其实我们常议论着:蒋总裁是‘蒋中彩,(中彩要发大财),蒋委员长认为‘蒋委任状’(可以做官),蒋主席认为‘蒋除夕’(大吃大喝)蒋中正认为‘蒋终沉’(跟老蒋没有出路,非沉不成);在这里对毛主席的尊敬,党、政、军就不要谈了。光农民来说吧,我走过不少农村,看到农家多挂着领袖像,像旁还贴有对子:‘吃饭不忘毛主席,翻身要靠总司令’。从这可见他们对人民领袖的诚心拥戴了。
“在那边老百姓见了兵就像羊见了狼,被打两下,骂一顿还算是万福。在那边老百姓也派饭,看起来弄几个菜,很尊敬,其实老百姓对我们恨透了,有一次我在辛庄一家吃派饭,闻到饭菜里有一股强烈的尿臊味。在那边老百姓不敢明反抗,就会暗反抗的。在这里,我曾跟一个张干事到李家堡派饭吃,那老乡问我们今天走了多少路,我们答走了九十里,那老乡说:同志们呀,你们太辛苦了,肚饥了吧,歇歇吧,我现在做饭恐赶不上,说完就走了。不多一刻,就提回一筐油条、面饼,还有羊肉包子叫我们吃,我们再三推却,那老乡倒急了,连问:‘八路军与老百姓是不是一家人?你不吃就不是一家人了?’我们以满腔感谢的心情吃了,但没吃完,那老乡还非让我们装上不成,用手强塞在我们口袋里。当时我很感动,古今中外没有看见老百姓对军队有这样的关系。
“近来我时常想:‘我赤化了没有呢?’一次,我问过被俘同事,他说:‘大概我们好像是赤化了吧!’我听了后,心想如果真的赤化了,那就让他赤化吧!‘蒋委员长’!不要怪我对不起你,曾经是你的忠实信徒的我,却要怪你太对不起我和无数善良的人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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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子夜的中国
两个美记者眼中的国民党统治
白修德 贾安娜合著
编者按:白修德和贾安娜(Theodore H·White and Annalee Jacoby)是两位美国较公正的记者,前者曾访问过延安。这里摘录他们合著《中国的暴风雨》中一章的一段,虽然还太温和,但也说明了蒋家统治在外国人士眼中已是如何难看了。以后打算还摘载两段。
中国内部的斗争太惯常被视为是两个争权政党——国民党和共产党——间的简单冲突。但对今天中国政治之最原始——也最真实——的说法却是中国人民企求的是一个将给予他们以变革的政府。革命是要激荡国内每一省,每一县,每一村落,它以严酷,直接地侵犯每一个人的私生活而提出它的要求。革命在饥馑的难民群中,在每一兵团的宿营地中,在每一个跨越荒山田野而直趋灾难的士兵的记忆中,展开着它的工作。
在历史所要求于中国的变革中,一个庞大的集团必得丧失它的特权。为了另一个——更庞大得多的——集团能有所得。几世纪以来,中国的农民为那些控制着土地和政府的人们充当农奴,已经把自己消蚀到绝望的境地。几世纪以来,统治中国社会的残酷而文雅的人士在他们这一方有着一切道德,法律和权力的凭依。在拥有田产和贫无立锥者间,在脑满肠肥和忍饥受饿者间的斗争也正像中国历史那样古老。但现在由于新的技术,新的学说,新的需要的注入,豪绅的控制却第一次遭受到威胁。
今天的中国是站在历史危机的关口,其危险是犀利而明晰的。第一个危险是:那些统治着国民党,头脑封建的人物企图把他们旷古以来便已握有的权利,转入到明日的新世界里去,一如他们在日本的老搭挡在一世纪以前所曾做过的那样。从国民党的盲目抗拒变革中所产生的第二种危险是:他们的政敌,可以这样乖巧地,对这种岁积垒的罪恶培植起一种反感,致使人民竟甘愿把几已伸手可得的自由唾弃,但求古老的不义得予纠正。……
中国和平最大危险来自国民党的右派所构成的统治机构。这一机构是国民党军事领袖,封建地主,和战争中坐着官僚的政治表现。这些集团曾从陈旧的生活中汲取大的利益;为使和平有效,这些人必须被迫作最大的捐弃。他们控制着国民党和“合法的”、为美国唯一承认的政府。如果蒋主席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便将任命他的后继人。
国民党右派的这些集团,把法宝握在自己手中;通用于中国乡村的地方法规是他们的祖先写下来的,一切的是非也由他们所任命的人物来判断。就某一意义言,这些人是值得怜惜的,因为他们监护着中国文化、哲学和传统的辉煌遗迹,然而并不能了解应如何在那里把这些弄得能编插到现代的世界中去。在他们的监护下,中国的政治思想失去了一切丰富的内容,变为死气沉沉和索然无味。他们指挥战争的成绩是一连串的北……他们不能提供社会的动力,把人集合起来向前奋斗,因为他们把人不当做人,而当做是奴颜婢膝的农民。他们的智慧贬值为市场上的诡谲,他们的坚强沦降为匹夫的执拗。
这些人物的最大罪恶还不在于他们的贪污,小事情上的暴虐、狡诈,而在于他们对统治和领导的全然无能。在战胜日本,国民党军返沿海一带之后,这旧的政府集团又得到一个洗涤和清除自己的最后机会。国民党军队和政府的前进单位在上海和广州曾受到旌旗飞扬,市民结队的欢迎,这是狂欢节般的盛况。但在六个月间他们不但终于自绝于营养不良,无权无势的广大群众,并且还自绝于坚实的工商业集团,这一集团在十年前原曾是他们力量的巨大贮蓄池。
这是一种规律,即表现在一统治集团没落的最后属性便是他的抢掠,高压和治国无方的能力。国民党之回到沿海一带恰恰证实了这一规律。在通货高度膨胀,道德全然破产的风气下,重庆的这般贪财无厌的会员们又回来洗劫被解放的城市和省份。为中国政府道德所一向容许的中饱和贿赂,便猖獗到漫无边际了。上海的人民们以难堪的感觉,坐视他们所迎迓回来的政府出售执照,出售特权,霉烂国外的剩余物资,宽宥囤积居奇等事实。他们坐视印刷机滚出一卷卷毫无价值的纸币,而物价却攀腾直上,官僚们在夜总会里跳舞,在华贵的旅馆里饮酒。上海职工团体眼看着国民党在跳舞场里召开他们的第一届职工团体大会。旧有的黑货业,在国民党某些最有权势的人士指导下又抛头露面!上海的人民曾见到一九三七年政府的撤退,流着血但佩着光荣,这政府遂为日本人和伪军汉奸所接替,而现在这个一政府又回来了,但却把某些最令人憎恨的汉奸纳入怀中。
表面上好像难于把国民党机构的奢侈,放纵和蒋主席的严悛,清教徒式的素质结合起来。但这一机构的权力之凌逾于普通党员却是蒋自己在一九四五年党大会上所批准的。有形的官僚制度,在沿岸一带的暴虐和勒索,原只是多少代以来,便在内地农村中所存在的暴虐和勒索的缩影。农村的旧有制度是传统做法所原宥的,并有无穷的岁月来予以掩饰;形成支撑国民党的最大基础的土豪劣绅们,首先以蒋主席自己为代表,接受了他们的支持,而且自己也罩上了他们的道德观,蒋便必须几乎违反本意的(这里两位记者被蒋的装模作样哄住了,蒋这位流氓的本意就是喝血,并没什么违反。——编者),和他们城市的搭挡们——党棍们携手并进,而这些人便破坏了他在大城市里的依靠。一个贤明的美国政治家,对蒋曾做过的评语也正是对国民党整个机构所做的评语。他说:“蒋主席企图用武力来和思想格斗,他既不懂得思想又不知如何使用武力。”
因此,说现在中国和平与战争的方程式中,最伟大的单一人物是蒋主席,这简直是历史的谬论。国民党的右派除蒋介石以外,对任何领导都不信任;如果需要规劝,约束或强迫他们采取进步措施的话,这只有蒋主席自己才可以做到。唯有他可以向他的封建扈从们保证,在一个新的国家中,他们不会被完全铲除,只有他可以保证他们以前的权势能保留一小部分。
(司马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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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民兵夜摸水冶镇
史洪
十一月廿八日夜,×区董政委率领着几个民兵,要把政府布告张贴在水冶北关,并把反动地主杨春芳捉拿回来。他们以神速的动作,通过水观公路上密布的碉堡和岗楼,一直达到北关正北桥东的珠水边。
珠水彼岸,远远山路上的哨兵,北关村边的灯火,闪耀在城头上的电光,使他们犹豫了一会。董政委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他知道一句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队副吕炳全,也把手一挥说:“今天我们来看,总得完成任务”。火头军杨玉之和宋春儿也跟着说:“对,咱们走”,他们脱了棉裤卷起上衣,涉渡急流的珠水。
冰冷的水,无情的风,使他们的腿变成坚硬。但是,时间不允许他们再有迟疑,只得很快地渡过河水穿起裤子,端起了枪,边走边搜索前进。
当走到死孩沟时,城头上的敌兵像发现了他们似的,一直用电光向他们照射,他们便离开公路爬上高地继续前进。快到城边了,他们看了看公路上没有人,便弯着腰,一股劲冲到北关西墙根,大队副一手拿枪,一手拿着布告和传单,沿路压,沿路撒,碰到墙壁就粘贴,他们踏着墙根一直走到北关圈门边,住下脚。大队副独自走在前面,抬头瞧了瞧门楼,又伸头望了望大街。大地熟睡了,他心里窃喜着,他向后面同志打了个手势,一陈风窜进杨春芳住的南面胡同。
火头军和春儿把着路口,一人监视东街和圈外,一人监视西面大街。大队副放轻脚步走近杨春芳门边,他的耳朵贴着大门,听到里面有鼾声,他向他们报告了情况,决定越墙而过。你扶我,我拉你,很快就爬了过去。
这是个小院,杨春芳住在前院,想到前院,得越过一堆花柴。他们想:过吧,有响声,搬吧,声音更大,既然都有响声,生米已做成熟饭,还犹豫什么?于是大队副决定先过,杨玉之和春儿把枪架在花柴上,如有敌人来对抗,他们就掩护打退却。那知,一上花柴狗便叫起来,吓得他们头发都乍起来了,心@@直跳。大队副忽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装着两个馒头,便取出馒头一块块的喂狗,狗得食不但停止叫声,还跟着大队副去开大门。他徐徐拉开门闩,慢慢的把门打开。这时院里还没有任何动静,他俩很快走到杨春芳寝室前,火头军背着枪,拿着手榴弹,站在门的一边,春儿一手拿枪,一手拍窗,“是谁”?杨春芳从梦中惊醒高声地喊着。春儿伏着窗子,用非常低微的声音说:“我”,接着说:“许三回来啦,他有话跟你说”。许三是被他派出来打入我民兵工作,而被我逮捕的家伙,杨春芳听说许三回来了,恨不得一下飞出来,他披上衣服,拖拉着鞋,连忙来开门。火头军见了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裳襟,春儿把刺刀对在他的心口上,大队副的手枪对准他后脑勺,“走!”杨春芳摸不清人马有多少,只得跟着他们一阵风似的来到×区。
这件事情传出后,干部、民兵、老百姓热烈的传颂着他们这一英勇的举动。安阳县指挥部除下令表扬奖励,并号召全体民兵向他们几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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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孟县逃难人
哭五更调
路光辑
这篇东西,是孟县独立营一群新战士,在去冬开始学习时,你一句我一句凑成的,唱的是张伯华与日本实行“新老合作”及蒋军占领后孟县人民的遭遇。当逃难人在城里,虢村、尉氏各村戏台上唱出时,观众们为之啼哭者很多。现在到处流传,我就是在韩庄一个小孩行百三唱时记录的。
当着张伯华与“亡国军”(群众对顽固军的改音)戴着美国帽子,拿着美国武器又来糟踏孟县时,看看这篇东西,你就会想到孟县人民现在是怎样愤慨了。这唱的是孟县,但也无妨说唱出了整个蒋管区农民的痛苦。
一更鼓儿初,逃难人大街哭,
肚里头,没有食,身上没有衣服,
可怜我一家人呀!实在真是受苦,
哪哼嗳哟,实在真受苦,
走过五里屯,又到十里铺,
全家人走一天,不到三十里路,
腿疼我腰又酸呀,大小只是啼哭。
哪哼嗳哟,(重句)
太阳落西山,行走整一天,
在家里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没吃没喝呀,谁问我真是可怜,
哪哼嗳哟,(重句)
 
二更豉儿开,全家人逃在外,
可怜那张伯华他把良心坏,
派粮又派款呀,才把人民杀害。
哪哼嗳哟(重句)(注)
越想越悲哀,张洵明也很坏,
抢东西,烧房屋,杀如人刀切菜,
买卖客商人呀!勒死还有活埋。
哪哼嗳哟,(重句)
父想子不归,妻盼夫不来,
卖房产,几个钱,叫他去跑买卖,
路过他三区地呀!被截他空身回来。
哪哼嗳哟,(重句)
(注:张伯华是顽县长,张洵明是顽三区区长)
 
三更鼓儿响,全家人泪汪汪,
可恨那保甲长,办事太不良,
派一个要十个呀!才把那人民逼光。
哪哼嗳哟,(重句)
孟县遭旱荒,三年没收粮,
遭虫灾、遭旱灾,老百姓闹饥荒。
你不想法来救济呀!还要下乡抢粮。
哪哼嗳哟,(重句)
缑村你也抢,庙地你也抢,
西虢村、冶戍街,粮食都抢光,
生意没法办呀!才把门来关上。
哪哼嗳哟(重句)
 
四更鼓儿铮,全家人睡朦胧,
可恨那当汉奸,不是他爹娘生,
老百姓供吃穿呀!他还要下乡行凶。
哪哼嗳哟(重句)
西乡遭旱荒,东乡水淹光,
遭旱荒,水淹光,家家遭灾殃,
当官的不救济呀!还天天派人催粮……。
草根都吃光,麦苗也得尝。
茭茭心,大雁屎,树皮都吃光,
饿的人吃人呀!大闺女逃到外乡。
哪哼嗳哟(重句)
 
五更鼓儿鸣,全家人都睡醒,
日本鬼,吃败仗,退出我中国境,
“亡国军”不抗战呀,又来抢夺县城。
哪哼嗳哟(重句)
政协会有决定,全国都要和平,
蒋介石不执行,到处是枪炮声,
搞得咱中国呀,谁也不能太平。
哪哼嗳哟(重句)
人家说八路军,敬的是老百姓,
减租减息,助翻身,穷苦人活得成。
我下决心进边区呀!看看那新光景。
哪哼嗳哟(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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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写战士们爱唱的歌子!
大家谈
我从前方回来,感到战士们没有好歌子唱,这是部队生活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也是普遍的反映,我提出来,希望关心前线生活的同志们,大家一起来解决。
但是,“战士们爱唱些什么歌子?”这个问题是值得研究的,据我的了解,战士们爱唱的歌子,在内容方面(也就是歌词),要具体,生动,通俗易懂,他们要求做什么,唱什么,如描写他们日常生活的,唱起来就感到特别亲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所以能受到战士们的欢迎,而且百唱不厌,就在于它有具体明确的内容。在今天,他们更要求和爱国自卫战争连系起来,歌唱战斗,歌唱英雄,歌唱自卫战争的胜利,甚至要痛快地骂骂敌人。他们要求唱这些能激发爱国情绪的雄壮的歌子。
在曲调方面(旋律和节奏),要简单,明快,轻松,活泼,唱起来顺口、好听,而且还要适合在行进中歌唱。因为一面唱,一面和步伐相配合,唱起来就格外起劲。给战士们作歌,这一点须特别照顾到。
目前“文化劳军”正在开展,我的这个小小意见对与不对,希望大家批评。更希望从事音乐工作的同志们多多创作,来满足广大战士们的要求!
读者齐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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