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5月30日参考消息 第1版

    说尼克松访苏的“成就”从长远看更重要的是美苏领导人的亲自接触;但美苏关系还没有出现太平盛世,两国在越南和中东问题上的深刻分歧仍未解决,贸易和信贷问题也未达成具体协议
    【本刊讯】《纽约时报》五月二十八日发表一篇社论,题为《莫斯科最高级会议》,摘要如下:
    美苏两国人民有充分理由对莫斯科最高级会议的情况发展感到高兴。所取得的成就不仅仅限于所缔结的具体协议,其中主要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尼克松—勃列日涅夫关于限制防御性和进攻性导弹的协定。
    从长期来看,更重要的很可能是两国领导人之间亲自的接触,以及苏美两国新闻界向自己的读者和观众传播的关于两国的正面形象。尼克松总统在星期五的宴会上向苏联领导人讲话时强调了这一点,他说:“我们期望着这样的时刻的到来,即我们将能够在我们的国家欢迎你们,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以有效的方式回报你们在你们的国家里对我们的如此盛情的接待。”
    尽管这样,苏美关系中还没有出现太平盛世。两国在越南和中东问题上的深刻分歧仍然没有解决。苏联领导人没有放弃他们的意识形态上的野心。这些没有解决的紧张局势在最高级会议上反映出为没有能够就贸易和信贷达成具体协议,由于决定成立一个联合委员会来谈判一项全面的贸易协议,才使这个挫折得到了部分的补救。
    这次最高级会议本来是不可能开成的,即使开成本来也是不可能取得成就的,如果双方不是把早先的意识形态情绪冷却下来,以及把国家的自身利益放在新的首要地位的话。使得有可能出现这个情况的一个关键无疑是今年二月美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建立的新关系。
    对苏联领导人来说,由于北京和华盛顿之间出现了新的——以及仍然是模糊不清的——关系,改善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的关系就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
    如果苏联拒绝接待尼克松先生,那么就可能出现这样的危险:驱使美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更加靠拢,也许还会导致中美结成联盟反对苏联这样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正是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苏联的鸽派——不顾他们的鹰派同事的激烈反对——决定对尼克松先生在越南的升级不立即大做文章,而继续按原计划举行最高级会议。


    【塔斯社莫斯科五月二十八日电】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应美国国务卿罗杰斯的请求今天在克里姆林宫接见了他。此间宣布,宾主继续就苏美贸易经济关系问题交换了看法。
    【美联社莫斯科五月二十八日电】提供消息的人士今天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俄国的租借法案债务问题上,美苏两国的谈判代表正在走向妥协解决。这笔债务是这个大国之间扩大贸易的一个主要障碍。
    提供消息的人士说,他们认为这笔债务不大可能在尼克松总统二十九日结束最高级会议之前得到最后解决。他们说,在今后几星期里还要继续谈判。
    尼克松和苏联领导人在二十五日放弃了在最高级会议上达成广泛的贸易协议的打算,而是商定了成立一个联合委员会来调度今后的会谈。
    在苏联总理柯西金同美国国务卿罗杰斯二十八日的历时一小时的会议上,讨论了联合委员会的职能问题。当时在座的还有苏联外贸部长帕托利切夫和尼克松的白宫首席经济顾问弗拉尼根。
    据今天获悉,在二十七日尼克松在列宁格勒参观访问的时候,弗拉尼根和帕托利切夫进行了会谈。
    【合众国际社莫斯科五月二十八日电】美国人士今天说,美国和苏联的谈判代表已决定采取一项折衷办法,让苏联偿还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按照租借法借的债,但是在偿付利益问题上的争执仍然妨碍达成最后的协议。
    这些人士说,在十一亿债务中大约将偿还五亿美元。美国一直要求偿还八亿,苏联人提出偿还三亿美元。
    莫斯科还要求仅仅以百分之二的利率分五十年来偿还。美国要求百分之六的利率。
    白宫说,国务卿罗杰斯和柯西金总理今天上午在柯西金办公室晤谈了一小时,讨论贸易和经济关系问题。


    【合众国际社华盛顿五月二十七日电】美国首席裁军谈判代表史密斯大使今天从莫斯科回国。他说,政府将迅速就莫斯科最高级会议签署的条约中没有包括的限制性武器问题同苏联重新举行战略武器会谈。
    史密斯在机场发表讲话说:“这两项协定为控制所有的战略武器作出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们希望历史将鉴定这一事件是个分水岭。”
    他说:“但是,我们必须小心防止产生这样一种安逸的情绪,似乎有了这第一批协定,我们就能够在我们的战略威慑力量问题上‘顺利地进行下去’。必须持续不断地对战略上的需要提高警惕并引起有见解的公众的注意。”史密斯在回答记者的问题时说,他说不上何时或在何地恢复限制战略武器会谈。
    但是,他说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基辛格博士曾说,他认为今年将恢复同苏联举行的谈判。
    军备控制和裁军署的官员们说,下一轮限制战略武器会谈大概将处理限制战略轰炸机力量的问题,在莫斯科签署的两个主要协定中没有包括这个问题。


    【美新处莫斯科五月二十八日电】下面是尼克松总统五月二十八日在克里姆林宫通过苏联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发表的讲话的全文:
    我深为感谢你们的政府给我这个机会直接向苏联人民讲话,以向你们转达美国人民友好的问候,并且向你们谈谈我对我们两国的关系以及对如何取得世界和平和进步的一些想法。
    这是我第四次访问苏联。通过这几次访问,我对苏联人民十分尊重——尊重你们的力量、你们的慷慨大度、你们的决心,尊重你们丰富多采的文化遗产,以及尊重你们的许多成就。
    在我在职的三年中,我的一个主要目标一直是要在美国和苏联之间建立一种较好的关系。
    我们两国有许多共同之处。最为重要的是,我们从未兵戎相见。相反的,对于你们的军人和我们的军人一九四五年作为盟军在易北河会师的回忆,仍然强烈地留在我们两国千百万人的心头。我希望,这种回忆继续激励苏美两国的合作在七十年代得到新的活力。作为大国,我们有时会成为竞争者,但是我们决没有必要成为敌人。
    十三年前,在我以副总统身份访问贵国时,我也象今晚向你们讲话一样通过电台和电视台向苏联人民发表了讲话。我当时说:“让我们不仅在建造最出色的工厂方面进行和平竞赛,而且也在使我们的人民过更美好的生活上和平竞赛吧。让我们在探索外层空间方面进行合作吧……让我们不是把战胜他国人民作为自己的宗旨,而是把全人类战胜无论存在于世界上哪一个地方的饥饿、贫困、不幸和疾病作为自己的宗旨吧。”
    在我们本周的会谈中,我们已经开始把其中某些希望化为现实。
    在我们星期一下午到达这里后不多久,莫斯科下了一场短雨,有人告诉我说这样的雨叫做“蘑菇雨”——一种有阳光破云照射着的暖暖的雨,这种雨一下,蘑菇丛生,所以被视为吉兆。
    五月还不到蘑菇生长的季节——但是,在我们的会谈的进展过程中,产生了比那更佳的果实:一系列影响深远的协定,它们能为我们两国的人民带来更美好的生活,能为实现世界和平带来更大的希望。
    我们一致同意共同办一些空间事业。
    我们一致同意了一些协力保护环境、增强人的健康以及在科学技术方面进行合作的办法。
    我们就防止在海上发生事件的手段取得了一致意见。
    我们建立了一个委员会,来扩大我们两国间的贸易。
    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在限制战略武器方面迈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步。这项控制武器的协定的目的不是要让哪一方得到超越对方的优势。我们两国都是强大的。每一方都尊重对方的实力。每一方都将保持为捍卫自己的独立所必需的实力。但是在两个大国的一场不受限制的武器竞赛中,不会有胜利者,只会有失败者。在规定这一限制后,我们两国人民和各国人民都可以成为胜利者。
    如果我们继续保持在我们本周的讨论中突出表现的那种抱有认真目的的精神,这些协定可以使我们开始走上合作的新道路,从而使我们两国人民和各国人民都有好处。
    有一句古老的谚语说:“与人为善,与你的过错相争。”
    使得各国的所有人感到困扰的种种苦楚和邪恶——这些,而且只有这些才是我们应当对之开战的。
    当我们展望和平的前景时,我们看到,我们在减少使我们之间发生直接冲突的可能的根源方面已取得重大进展。但是历史告诉我们,大国常常在不打算打仗的情况下,由于小国之间的冲突而被拖入战争。作为大国,我们可以而且应该运用我们的影响来防止发生这种情况。
    我们的目标应当是阻止在世界其他地区的侵略,特别是在指望我们提供领导和榜样的小国之间。
    巨大的力量带来巨大的责任。当一个人迈着大步走的时候,他必须注意他的脚落在什么地方。只有当弱者象强者一样安全时,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我们自己的国家变得越是富有和强大,我们在世界任何地方的战争和战争威胁中会失去的也就越多。
    我代表美国可以声明如下:
    我们不觊觎任何人的领土,我们不谋求统治任何其他国家人民。我们——不仅为我们自己,而且为这个地球上的各国人民——谋求和平地生活的权利。
    我们的力量将只用来维护和平,决不用来破坏和平:只用来捍卫自由,决不用来摧毁自由。
    不威胁其邻国的任何国家对美国是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苏联公民常常问我:“美国真的希望和平吗?”我认为,我们的行动比任何言词好得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不希望和平,我们就不会在过去三年中把我们的武装部队减少一百万——差不多减少三分之一。
    如果我们不希望和平,我们就不会这样努力地争取达成限制核武器的协定、取得柏林问题的解决、维护中东的和平、同苏联、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世界其他国家建立较好的关系。
    尼克松夫人和我感到很荣幸,有机会来访问苏联和了解苏联人民——如此友好和好客、如此勇敢和坚强的人民。(下转第三版)(上接第一版)
    大多数美国人将是永远不会有机会访问苏联的,大多数苏联公民将是永远不可能访问美国的。你们之中多数人只是从你们在你们的报纸上看到的、在电台、电视和电影上听到的和看到的东西来了解我们的国家。这只是美国现实的一部分。我想利用这一机会设法向你们转达一些有关美国现实的情况——不是讲它的优美的风景、它的大城市、它的工厂、它的农场或它的公路,而是讲它的人民。
    在许多方面,我们两国的人民是非常相象的。象苏联一样,我们是一个幅员广阔的、多民族的国家。我国人民,象你们国家的人民一样,是勤劳的。象你们一样,我们美国人具有强烈的竞争精神,而且也十分爱好音乐和诗歌,爱好运动和幽默。主要是,象你们一样,我们是心胸开朗的、不矫揉造作的友好的民族。我们热爱我们的国家。我们热爱我们的儿童。我们希望你们和你们的儿童享有我们希望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儿童享有的一样的和平和富足。
    我们美国人是富有理想的人,我们深信我们自己的政治制度。我们珍视我们的个人自由。在必要时我们将象我们过去所做过的那样为保卫它而战斗,但是我们也深信每个国家都有权来选择自己的制度。因此,不论我们如何喜爱我们自己的制度,可是我们并无把它强加给任何别人的愿望。
    在我们将要结束本周的会谈之际,有一些关于美国观点的基本前提我认为是值得强调的。
    在进行这些会谈时,我们的目的从不是把世界划分成势力范围,从不是建立一种共同霸权或者以任何方式合谋损害任何其他国家的利益。相反,我们是谋求在我们两国之间建立一个更牢固的谅解基础,是谋求在我们的双边关系上取得进展、并找到一些方法以确保今后我们之间的摩擦决不会把我们两国——因而也就是把全世界——卷入战争。
    虽然我们两国是两个强大的大国,世界却已不再是受两个超级大国的支配了。世界现在是一个比较美好、比较安全的地方,因为它的力量和资源分配得更加广泛了。此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出现了七十多个新国家。除非这些国家和所有国家都感到它们也享有真正的和平,否则,我们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的。
    美国不仅谋求同苏联,而且谋求同各国改善关系。和平和进步的国际秩序的唯一健全的基础是主权平等和相互尊重。我们笃信每个国家有权确定它自己的道路,选择它自己的制度,在不受其他国家干涉的情况下走它自己的路。
    如果我们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和平也取决于发展中国家不断取得进展。美国和苏联同其他先进工业国一起在下面这一方面负有双重的责任:一方面,在可能危及发展中国家和平的那些活动
    ——诸如供应武器——方面保持克制,另一方面,在不进行政治干预的情况下援助这些国家在经济和社会方面有条不紊地发展。
    你们中间有些人也许听到过一则古老的俄国故事,这是关于一个去另一个村庄的旅行者的。他知道道路,但是不知道距离。最后他遇到了在路旁伐木的一个樵夫。他问这位樵夫:“到那个村庄要走多长时间?”樵夫回答说:“我不知道。”
    这位旅行者发怒了,因为他肯定地知道这位樵夫是那个村庄里的人,因此是知道有多远的。因此,他又开始沿着路走下去。在他走了几步之后,樵夫大声说:“站住。你得走大约十五分钟。”旅行者转过身来追问道:“为什么你在开头不告诉我?”樵夫回答说:“因为那时我不知道你的步子有多大。”
    在我们本周同苏联领导人的会谈中,双方都有机会来测量我们走向和平和安全的步子有多大。我认为,这些步子是很大的,我们现在已经开始了漫长的旅程,它将引导我们进入我们两国关系的新时代。对于我们两国人民来说,继续保持这些步子是重要的。
    当我们两国学会一起工作时,我们的人民将能够彼此增进了解。扩大合作对我们的日常生活也能有许多好处。
    当我们学会在空间探索、卫生、环境、科学和技术方面进行合作时,我们的合作可以帮助病人痊愈。它可以帮助工业生产出更多的消费品。它可以帮助我们大家享用较为干净的空气和水。它可以增进我们对我们周围的世界的认识。
    当我们扩大我们的贸易时,我们两国都可以多买对方的货物,并且多卖自己的货物。当我们取得控制武器方面的经验时,我们就可以更为接近于这样一天,届时进一步的协定可以减轻我们两国的军备负担,减少世界上发生战争的威胁。在历史的每一章每一页,在多少个世纪中,世界上的人民不断为摆脱恐惧而斗争一一不论是对自然力的恐惧,还是对饥饿的恐惧、对统治自己的人的恐惧或者对与自己相邻的别国人的恐惧。然而,一次又一次地,人们在铲除了这一种恐惧的根源之后却又陷入一种恐惧之中。
    让我们现在把建立一个没有恐惧的世界作为目标吧——在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一国攫取另一国的事,人的力量将从为战争而生产转向为和平而更多地生产,从进行征服转向发明创造和发展工作;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将能建立那种不仅仅是没有战争的和平,那种使人类得以追求上帝所瞩望的更崇高的目标的和平。
    昨天我在皮斯卡列夫公墓献了一个花圈——为了悼念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列宁格勒被围时牺牲的勇敢的人们。
    在那个公墓,我看到了一位十二岁小姑娘的照片。她是一个美丽的孩子,名字叫塔尼娅。她的一页页日记说明了战争的可怕情景。她以孩子的单纯的语言写下了她家中的亲人们的死亡情况。任尼亚在十二月死去了,格拉尼耶死在一月,接着是列卡,然后是瓦西亚叔叔、廖沙叔叔,然后是妈妈和萨维切夫,日记上的最后几个字写道:“都死了,只剩下了塔尼娅。”
    当我们为建立比较和平的世界而努力的时候,我们要想着塔尼娅——以及其他一切地方的塔尼娅们和她们的兄弟姐妹。让我们尽我们的一切力量来确保不再有任何孩子要忍受象塔尼娅所忍受过的痛苦——确保你们的儿童、我们的儿童和全世界所有的儿童能一起在友谊与和平中安度他们的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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