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1月21日参考消息 第1版

    说“联大通过恢复中国合法权利的提案,使美国遭到丢脸的失败,佐藤政府受到致命打击;很多中小国家以狂欢的情绪对待美国遭受的耻辱,在美国政策的尸体上乱纷纷地跳舞”
    【本刊讯】美国《新闻周刊》十一月八日一期登载了一篇文章,题为《中国人即将到来》,摘要如下:
    不久以后,也许就在本周,一个由穿着高领毛泽东服佩戴着毛的像章的中国外交官组成的代表团将要抵达联合国。这些新来的人不会不引人注意,因为他们的到来确实会引起世界的变化。
    把中国在联合国的席位由蒋介石的日盒衰老的流亡者手中转到毛泽东的共产党干部手中,这的确是一个划时代的事件。在联合国的历史上,美国在一个投入了它的全部力量和声望的问题上遭到丢脸的失败,这还是第一次。但是,这仅是上周的两个历史性倒转中的第一个。联合国大会在死亡的美国政策的尸体上乱纷纷地跳舞的情景使许多美国人怒不可遏。这次挫败象某种奇怪的政治化学一样,帮助催化了长期来参议院心中一直在酝酿的这种沮丧情绪:它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对外援助、越南战争、经济危机和不受约束的总统权力方面。理查德·尼克松把联合国作为美国失败的替罪羊来为自己寻找摆脱一场政治困境的出路。参议院至少是部分地由于尼克松的这种刺激,因此以一种连它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方式采取了行动。参议院抛弃了从马歇尔计划时期一直存在的传统,整个否决了三十二亿美元的对外援助法案。
    在这个过程中,参议院还使所谓尼克松主义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击——尼克松主义是总统以小心翼翼的步骤实行的比赛计划,目的是使美国摆脱不得人心的海外冒险,而同时又不要使人看来在放弃整个世界。因为放在一起来看,上周关于中国问题和援外问题的重大表决反映了国际力量组合中的一个突然升降的变化。而现在再也无法断定,将要进行决定命运的北京之行和莫斯科之行的理查德·尼克松是否能及时地保持平衡以迎接他在一九七二年的第三次重大考验:总统选举。孤立变得令人尊敬了
    即使政府在改变参议院的心血来潮的决定方面获得成功——看起来它很可能成功,孤立主义在美国政治生活中再一次变成了令人尊敬的立场。上星期在联合国的摊牌对美国来说生活中的某些其他极其重要的情况已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关于中国问题的表决一下子把一个长期与世界隔绝的国家推上了世界舞台。而且这次表决还抛弃了一个这样的政府,它一直既是联合国的一个诚实的会员国,又是美国最可靠的盟国之一。仅在一两年前,华盛顿要使中国的两个敌对的政府在联合国实行“双重代表制”的这一仓促制订的计划还有可能在联大获得通过,但是到一九七一年秋天,美国错过了机会。政府发现,要全力保住一个脆弱的盟国,同它自己为改善对一个老敌人的关系而作的努力是不相容的。华盛顿在进行唐·吉呵德式的宣传活动的过程中,失去了很多盟国的信任,显然在将来一个长时期内它在联合国的影响将被削弱。
    从唱名表决中可以清楚地看出,美国的战略在联合国里碰壁的情况是多么严重。在起决定性作用的问题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除卢森堡、希腊和葡萄牙之外所有国家都抛弃了华盛顿,多年来一直享受大量美国援助的许多国家也抛弃了它。美国代表团的某些成员对失败进行解释。一个成员说:“我们受骗了。”正如这些美国人所看到的那样,一批国家,其中包括摩洛哥、土耳其、比利时、爱尔兰、特立尼达—多巴哥、塞浦路斯、突尼斯和卡塔尔,在最后一分钟转而反对美国,而且有些临时变卦的人甚至不愿麻烦一下去通知美国大使乔治·布什。布什对《新闻周刊,记者雷蒙德·卡罗尔说:“我不是在讲虚无飘渺的梦话,我们可能误解了。有些还是坚定的保证呢。”但是某些代表否认他们作了任何许诺。爱尔兰大使科尼利厄斯·克里明宣称:“我不晓得美国怎么会认为我们要弃权的。”
    在失败以后进行的阴郁的事后检查时,人们或者指责布什及其手下人员对其它代表团施加压力太多了;或者是指责施加压力太少了。但是有一点看来的确很清楚,这就是美国在一个重要的方面破坏了它自己的地位,因为正当布什设法为一项本来会使北京大为生气的席位计划拉票的时候,总统顾问基辛格正在同周恩来总理会谈。更糟的是,基辛格把他原计划四天的停留拖长到六天,这样,当联合国投票表决时,他还呆在北京。这一事实很可能使那些动摇不定的代表团相信,华盛顿对于它为了使台湾保留在这个世界组织中的席位而进行的宣传活动并不是真正认真的。
    此外,北京一直在为自己进行一些有效的拉票活动。今年以来,它同大约十五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最近一个是上周建交的比利时,这些国家都投赞成中国和反对美国的票。中国人还利用贸易来作一个外交手段,同意购买秘鲁的鱼粉和马来西亚的橡胶,这两个国家都投票赞成让北京代表团取得席位和取消国民党人资格的阿尔巴尼亚提案。大概最重要的是,北京经常声明,除非国民党人统统被驱逐出去,否则它将不坐上中国在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的席位。
    尽管有这些不利,美国代表团直到进行表决的那天上午还预言会以微弱多数获得胜利。后来屋顶塌了下来。为了阻止布什进行最后一分钟的努力,阿尔巴尼亚及其盟国催促立即表决。美国进行抵抗,但是当沙特阿拉伯就这个问题提出的提案遭到失败时,亲北京势力获得了宝贵的势头,于是一鼓作气,直到分清输赢。(下转第四版)(上接第一版)
    当布什问苏联代表马立克他认为情况如何时,这位俄国人回答说:“你在沉没了,布什先生。你在沉没了。”首先表决把驱逐台湾作为一个需要三分之二多数的“重要问题”的美国提案,大会以五十九票对五十五票摧毁了布什的努力。九十分钟之后在以周书楷外长为首的国民党代表团走出以后,阿尔巴尼亚提案以七十六票对三十五票被通过了。胜利舞
    很多代表以狂欢的情绪对待美国遭受的耻辱。当“重要问题”提案被击败时,坦桑尼亚大使萨利姆·艾哈迈德·萨利姆跳了起来,扭动着他那魁梧的身躯跳起了简单的胜利舞,而其他一些外交官欢笑、欢呼和喊叫。而当布什登台要采取最后一次进行拖延的行动时,他遭到了嘘声和讥笑。这种史无前例的现象反映了人们在美国失败时是如此明显的高兴,这种情况甚至使某些北京的支持者也感到难堪。一个投票赞成驱逐台湾的欧洲外交官说:“最好不要这样。这应当是一个重要的时刻,而不是这样……”此后,作为美国代表团成员之一和联合国的坚定支持者的小查尔斯
    ·迪格斯众议员(密执安州人)评论说:“我希望他们不要在全国的电视上放映这种场面。”
    但是大会上的这种马戏团似的场面真的上了全国的电视萤光屏,很多美国人愤怒地吼叫起来。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论坛报》的极端保守的发行人、前参议员威廉·诺兰亲自写了一篇题为《又一个丢脸的日子》的愤怒的社论,登在报纸的第一版上,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罗纳德·里根说,在联合国出现的“私设法庭”的做法使他“感到震惊和憎恶”。俄亥俄州众议员塞缪尔·德温建议取消对那些投票反对美国的国家的全部外援。他说:“只有打击这些小国家的钱包,它们才知道利害。”但是另外很多人主张采取克制态度。《亚特兰大宪法报》认为,削减给联合国的经费“就象一个玩石弹的小孩子玩不赢就收起石弹跑回家去一样”,它这番话可以说是共同的看法。老资格的政治家艾夫里尔·哈里曼也说:“我们之所以输掉,大概是因为我们错了。”
    意见有分歧是不足为奇的。令人吃惊的倒是在参议院里出现了意见一致的情况。联合国受到象巴里·戈德华特这样的保守分子的攻击是可以预料的,但是它也受到了包括多数党领袖曼斯菲尔德和少数党领袖斯科特在内的温和派和自由派人物的谴责。斯科特发誓说:“我认为,我们要抹掉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面孔上的某些笑容。”虽然曼斯菲尔德说:“我没有考虑进行‘惩罚’”,但是他又说:“我早就感到,我们提供给联合国的钱太多了。”
    参议院中那些挥舞斧头的人显然受到了理查德·尼克松的煽动。在联合国表决过了整整一天半之后,总统通过他的新闻秘书发表了一项关于这个问题的声明,声明说,他对在联合国中出现的那种“令人震惊的表演”、“毫不掩饰的狂欢”和“个人怨恨”的确感到非常恼火。发言人齐格勒说,这个事件“可能非常严重地削弱这个国家和国会对联合国的支持”,同时他警告说,这可能会对“美国在对外援助方面对其一直非常慷慨”的一些国家产生不利的后果。白宫的一些工作人员说,总统的确被他在电视上看到的联合国中的吵闹情况激怒了。但是,看起来,尼克松先生沉溺于他的一位助手所说的故意“使用愤怒”的情况。这一次,使用愤怒是为了把失败的政治责任从尼克松先生身上卸掉,而直接推到每个人都中意的替罪羊联合国身上。这种手法起了作用——大概比总统所希望的还要有效。因为他放出的猎犬很快就失去了控制,参议院撤销了整个援外法案。主要对手
    中国登上世界舞台将给很多国家带来麻烦,但是上星期哪个国家都没有像日本那样感到吃惊,它有充分的理由对它充当华盛顿的“两个中国”方案的联合发起国所表现的忠诚感到遗憾。一位日本官员发牢骚说:“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我们第一次输掉了。”
    对于佐藤荣作首相来说,这次失败很可能是致命的,而且他的继任者将不得不集中全力来搞好同北京的关系。
    从外交上看,关于中国问题的表决给尼克松总统造成的处境要比日本的处境好得多。实际上,可以认为,尼克松先生从表决结果中捞到了好处,因为它大大地改善了尼克松北京之行的前景。如果总统作为一个把台湾保持在联合国内从而使北京呆在外边的人去北京旅行的话,他的处境显然会是不利的。但是现在,这个潜在陷阱消除了。旅行的具体日期将于本月某个时候宣布,旅行大概将于新年之后不久进行,以便在尼克松先生于五月末访问莫斯科之前留下一段适当的间隙。正如亨利·基辛格上星期所讲的那样,美中之间“有作出一个新开端的可能性”。一位美国外交官还说:“谢谢上帝,我们输了。”
    但是,尼克松先生的圆滑的政治手腕也可能使他失败。由于象他上周所作的那样煽动反对联合国的情绪,总统冒了这样的风险:使美国广泛存在而至今大部分仍处于潜伏状态的新孤立主义高涨起来。尼克松先生显然把自己想像成一个以外交政策闻名的总统,而他对联合国进行的轻率的攻击从长远来看可能会使他自己的专长减色。更重要的是,可以想像得到,他上周所迎合的那种沙文主义情绪到时候可能会破坏他的外交政策的两大支柱之一。尼克松先生的战略由两个基本部分组成:(1)摆脱美国在海外的某些沉重负担;(2)同俄国和中国和解以便掩护退却。如果新孤立主义增长得失去控制,人们对美国起积极的国际作用的意志发生疑问,那么莫斯科和北京关心美国举动的理由就会少得多,从而促使它们谋求妥协的动力也就会少得多了。


    【本刊讯】美国《国际先驱论坛报》十八日转发了《华盛顿邮报》的一篇题为《中国在联合国》的社论,摘要如下:
    没有中国的参加,世界重大问题就无法解决,这早已成了国际上的一句格言。谁也没有理由感到高兴。既然北京已在联合国得到了发言权、表决权和否决权,它就能在联合国处理的各种问题上发挥同样大的影响。无可怀疑的一点是:基本上,中国希望把世界力量这块饼重新切开来分,使自己和它所选择的朋友得到的份额大一些。它不会为了在联合国生活而减少对这一目标的重视,远非如此,它进入联合国就是为了推进这一目标。北京代表就在身旁,这无疑会使在今后必然发生的危机中磋商起来方便一些。但是,在危机之间,这将有利于北京向世界现状发动进攻。
    对美国来说,对此没有什么特别可怕的。我们有力量来照顾自己正当的利益。此外,不应当把现象和原因混淆起来。需要美国参加正常国际外交活动的原因不是中国参加了联合国,而是中国的存在、幅员和日益增长的力量。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某些人士对接纳北京和驱逐台湾的愤怒反应,以及本周对乔先生的发言的愤怒反应只是暗示了这个问题,美国已经倾向于少把一些国际事务拿到联合国去解决。中国的到达无疑将会带来加强这种倾向的压力。但是,这将是一个大错误。美国比任何一国都更加需要有一个能顺利工作的有效的国际系统。我们的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全球性质需要这样做,不管我们在某个暂时的问题上受到怎样的对待。
    有人会说,联合国和中国是互相需要,但是一个负责的美国总统会朝相反的方向走,这就是重申联合国对美国的价值、作出积极的努力来改革联合国的财政情况和程序、更广泛地使用它的讲台和走廊。


    【美新处华盛顿十八日电】《华盛顿邮报》刊登了安东尼·阿斯特拉汉在联合国写的一篇报道如下:
    这里的一些外交官十一月十七日说,美国官方对中国在联合国大会初次发言所发表的评论,是试图以一种表示华盛顿藐视联合国的方式来缓和美国保守派舆论。
    乔冠华副外长在十一月十五日的发言重申了北京对许多问题的标准的、强硬路线的观点,但是没有使用中国报纸上常见的那种“帝国主义走狗”式的谩骂。
    因此,许多代表对美国大使布什发表的声明感到意外。布什的声明称乔的讲话是“令人失望的”,说讲话的“不加节制的言词”里没有什么新东西,并且说中国决定“在参加这个世界组织的开头就放玩弄词藻的空炮”是令人惊讶和不安的。
    布什的声明是在中国发言二十四小时之后发表的,它是布什在华盛顿的时候在那里起草的。消息灵通的人士说,白宫和国务院都参与了声明的准备工作。
    人们认为,布什声明的调子是由白宫定的,但是据说白宫命令他不要在联合国大会上或电视摄影机前发表这个声明。这个声明是在布什参加为非洲学生募款进行的网球义赛之前作为新闻稿向报界发表的,在联合国的休息室里人们都称它是“新的网球场誓言……”。
    有些代表今天说,在表决接纳中国以来美国作出的反应,包括布什的声明在内,都使美国丧失信任和影响。有一位大使说,在十月二十五日和昨天,美国的行为象一个感到恼怒的失败者,而不象一个伟大的国家。
    【纽约时报新闻社联合国十七日电】(记者:塔德·苏尔克)许多外国代表团,其中包括一些对美国友好的代表团,并不抱有这种看法(指布什的声明)。布什的声明是今天人们在这里的谈话的一个主要话题,许多外交官对美国对乔的发言的反应的语调感到迷惑不解。
    英国代表团重复了它早些时候发表的一种看法,即认为乔的发言是一篇“重申人们已知道的中国的立场的强硬的、内容广泛的、雄辩的发言”。
    另外许多代表说,要是有人料想中国代表不说他的政府对印支、朝鲜、台湾和另外许多问题的看法——只是因为这样做将使美国不高兴,那是不现实的。
    西欧一位高级外交官说,“美国做的是指责中国在这里的不恰当的政治行为。但是仔细阅读一下中国的发言,不能使人得出结论说,这个发言是恶意的,或者甚至是认真反美的。”
    这里的许多外交官认为,布什的声明是为了安抚美国舆论界的保守派。
    可是,人们指出,布什的声明是自从尼克松七月十五日宣布他计划在明年五月份以前访问北京以来,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第一次对中国发表严厉的评论。
    在新闻发布会上,尼古拉斯金证实这篇声明是白宫“同意的”。但是他说,他不能也不会仔细阐述布什的讲话,或者是举例说明政府对乔的发言的哪些部分感到生气。
    他只是说,同中国的关系是一件“微妙的事情”。
    【合众国际社联合国十七日电】外交人士很快地一致认为布什对中国人的发言整个的“反应过分了”。
    许多外交官认为,中国人的讲话中所表达的意见里没有任何令人感到意外的东西,但是他们对共产党中国第一次出席联合国大会会议时说的类似北京电台惯于使用的激烈言词和尖刻的话却没有精神准备。一些外交官担心,布什在向华盛顿汇报后发表的讲话可能表明美国官方开始实行一种与联合国脱离接触的政策,因为北京进入联合国显然是得人心的。


返回顶部